萤火虫

小马探营系列报道第三站,黎巴嫩


为了逃离战火,每个难民都经历着不同的逃亡之旅,漫长路途中他们究竟遭遇了什么?那些成功到达目的地的难民,他们在异国他乡的生活又是如何?理解难民,就必须了解每一个鲜活的人。

小马计划特别推出:“小马探营”系列报道。

在这个系列中,你会看到来自世界各个地方的,不同的个人和团体,去往世界各地的叙利亚难民营,进行报道采访、实地调查或直接援助。

所有的帮助都基于一个初衷:超越民族宗教的人道主义精神。而这也正是小马计划所坚信的。我们希望尽可能多的难民,尤其是儿童,能够看到这份关爱。也许几年之后他们会回到叙利亚,或是留在逃难的国家,在回忆这段难民经历时,心中不要留下仇恨,记得的不是所有周遭都在侵犯他们,而是更多的人在试图关心和帮助他们。当然,我们还想让更多的,相隔万里的你们来思考:战争带给人的不幸,今天可能发生在中东,明天会不会就是在自己的周围?面对战争,面对难民,我们需要怎样的态度和行动?

今天,“小马探营”系列报道来到第三站——黎巴嫩。

相比其他几期报道,这一篇更像是一个回忆录,一篇纪录片《何处停留》的补充。因为短短十三分钟的背后,还有太多故事闪闪发光。

“回程的飞机上,终于有时间坐下来仔细回想这一周发生的事情。对我来说,这几天遇到的人和事就像是一个沉甸甸的包袱,却又裹挟着这个世界上最单纯又最无法溯源的情感。平日里所有的小心和防备,所有的冷漠和刻意回避,都在这一双双明亮眼睛的注视下顷刻坍塌,无所遁形。”

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从南京到北京,从北京中转迪拜,再飞往黎巴嫩贝鲁特,这是未来24小时要发生的事情。动身前,我在北京见到了清华叙利亚学生Abdullatif介绍的朋友Nour,也是叙利亚人,在北京工作。下了高铁,我就直接打车去了一家位于三里屯的咖啡厅,是Nour选的地方。

我到的时候,Nour已经到了一会儿了,比起这些年认识的阿拉伯人,他意外的守时。Nour介绍自己在央视阿拉伯语频道做记者,我们算是同行。说实话,眼前这个人和我想象中还真的不太一样。在北京做记者,特别是外国人,我以为多少会沾染上了媒体行业浮夸虚荣的习气,然而他更多的像一个质朴的体力劳动者,有点驼背,还有点内八,一举一动显得不太自信,甚至有点慌张。匆匆忙忙点了两杯饮料,他又主动端来两杯热水,我们这才进入了交谈。

Nour告诉我,自己有很多叙利亚朋友现在住在黎巴嫩,如果我想找难民家庭,他的朋友肯定能帮上忙。我很感谢。接着,我跟他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背景,和我大概想拍一个什么样的纪录片,说着说着,我发现他眼中少了一些慌张,却多了一些沉重的神情。

“如果你问一个难民他们是否需要捐款,他会说当然不,因为他们根本从这些捐助中得不到什么。实际上,国际社会的很多捐款都很难直接到他们的口袋里,特别是那些最需要帮助的人的口袋里。那些大的国际组织做了什么?钱都到哪里去了?我想让你来问这个问题。如果我是你,我觉得应该做一个这样的纪录片。抱歉,我经常会问一些不该问的问题。”

周末的三里屯,拥挤着各式打扮的潮男潮女,他们欢笑着、自拍着,周围的空气像是一堵墙把我们隔离在另一个空间,气氛凝重。

“几百年前,叙利亚是一片绿色,跟沙漠完全没关系。战争开始之前,我和我的朋友在沙漠一带种了好多树,照料着这些树。几个月过后,战争开始了,我们只好离开,因为沙漠地区非常危险,常常沦为战区。……后来,我一个人来到了北京上学、工作,在这里我也种了很多花花草草。它们让我感到生命的力量,如你所说……是一种希望。”

Nour在北京种的花

在Nour看来,离开叙利亚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事实上,他非常迫切想要回到叙利亚。

“叙利亚人都很热爱自己的祖国。我们不需要护照,不需要其他国籍,我们在叙利亚可以拥有想要的一切。我不在意叙利亚政府,我只在意叙利亚人民和那片土地。如果可以我想回去,尽快回去。……如果回去的话,我想我会做一个农民,因为我爱这片土地。”

时隔三年再回到黎巴嫩

时间不早不晚,飞机正点抵达黎巴嫩贝鲁特。距离我上一次来这里,已经是三年多以前的事情了。

黎巴嫩号称中东小巴黎,与其他阿拉伯国家相比,这里受欧美文化的影响较深,风俗习惯较为开放。黎巴嫩作为中东的旅游胜地,曾经吸引着无数欧美游客,贝鲁特更一度成为中东的金融中心,外汇和黄金可以自由买卖。即使到今天,黎巴嫩的人均汽车拥有量依然位居世界前列,数目庞大的海外移民也成为这个国家的主要人口。然而中东局势不稳、战火不断,东部和北部与叙利亚为邻,南部与巴勒斯坦和以色列交界的黎巴嫩还是沦为了中东的火药桶。

顺利过关,没走几步就看到在机场早早等候的老朋友Roger。他远远地朝我们挥手,我也大力的挥动着我的胳膊向他示意。顾不上行李,我一下子冲进了他的怀里,这是一个久违的拥抱。看到他还好好的,我很开心。这家伙经常混迹在各种场合,经常涉险,有时候我还真担心再见不到他了。毕竟是在黎巴嫩,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暗涌不断。

摄像师Olmo和Roger互相的简单介绍之后,我们就开始商讨接下来的工作。因为黎巴嫩三点多就开始天黑,我们必须立刻动身去贝卡谷(BekkaValley)。

贝鲁特城市街景

贝鲁特街头的流浪猫

小世界学校被迫迁至黎巴嫩

在贝卡谷(BekkaValley)有一个叫做小世界的学校,接收了超过名学生,从幼儿园到中学。学校不大,十几间教室都集中在一栋平房建筑。

当我们拿着摄像机出现,孩子们都涌了过来。他们趴在栏杆上叫着、笑着,对着我们和镜头不断的打招呼,大声呼喊着“HELLO、HELLO”,我想这可能是他们唯一会的一句英文。一瞬间,我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大力敲击着我的心脏,所有和泪腺有关的神经都突然变得紧张,好像一个不留神就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进到眼睛里。我回头看看第一次来到黎巴嫩的西班牙摄影师Olmo,眼眶红红的。

小世界学校学生正在操场踢足球

小世界学校的标志

和在叙利亚开设的时候一模一样

小世界学校学生正在上英语课

小世界学校校长AbedAlhadial

黎巴嫩当地的教育体系是将法语作为授课语言,叙利亚的孩子们惯常接受的则是阿拉伯语教学。语言的障碍使得叙利亚的孩子很难接受黎巴嫩当地的教育模式。这所学校以前开在叙利亚,年10月被迫搬到了黎巴嫩贝卡谷(BekkaValley)。搬到这里之后,学校依然沿用以前的校名、校制,叙利亚的孩子们在这里可以接受完全叙利亚式的教育,老师也都是叙利亚人。

校长告诉我,学校允许一部分孩子家长分期支付学费,有的甚至减免了部分学费。但如此下去学校难以维持,虽然有当地NGO支持,但情况依然不乐观。

难民儿童无处安放的童年

据联合国难民署统计,自年3月叙利亚危机爆发以来,逃至黎巴嫩的叙利亚难民一度达万,超过黎巴嫩全国人口的四分之一,其中儿童占一半,而学龄儿童高达50万人,超过黎巴嫩公立学校的30万学生。

黎巴嫩国小力薄,目前只有不到25%的叙利亚儿童在黎巴嫩公立学校就读,大多数学龄儿童处于失学状态。在生存都难以保障的情况下,上学对难民儿童来说更是一种奢望。三分之二的难民儿童一日三餐得不到保障,6至14岁的难民儿童中只有50%能够入学,不少儿童被迫非法打工。

在修车厂打工的默罕默德

脸上身上免不了沾上很多黑黑的机油

14岁的默罕默德就是其中一个。

默罕默德一家住在黎巴嫩基督教区比较安全的一处地方,算上亲戚一家,22个人挤在一个套间里。为了交房租,家里男孩都要出去打工,仅凭父亲一个人的收入远远不够。默罕默德和哥哥亚瑟都在修车厂工作,亚瑟在一家车行帮忙给车子上漆,他自己则和一个表哥在另一家车行干最辛苦和最脏的活。每天上午7点,他们就要起床。7点半不到,几个大男孩顾不上吃东西就匆匆出门了。

修车厂距离他们住的地方只需要走十多分钟的,早上的太阳特别好,街区附近的人们平静地在这里生活。

默罕默德一家居住的街区

墙上的弹孔是黎巴嫩内战时留下的痕迹

默罕默德在修车厂打工

默罕默德哥哥亚瑟正在准备给车子补漆

默罕默德还有一个13岁的弟弟比拉尔,在一家饼店工作,这种饼当地人叫做Manquosheh。看上去就像是我们常见的馕卷着西红柿、橄榄、黄瓜等配料。

当地人喜欢吃Manquosheh当早餐,所以四点左右比拉尔就要起床开工。但收工也早,差不多下午三点左右,比拉尔打扫完店里的卫生就可以回家了。因为妈妈很少出门,他就自觉担任起了采购员的任务。买菜、买水果、砍价都早已不在话下。相比哥哥默罕默德和亚瑟,比拉尔的性格更外向一些,说起这份工作他显得很骄傲,因为能够赚到钱,钱很重要。可是当我忍不住问起他想不想上学的时候,他还是流露出了遗憾的神情。

弟弟比拉尔打工的饼店

左下角红砖门脸的店铺

正在工作的比拉尔

沉重的工具掂起来还是有些吃力

正在制作过程中的Manquosheh

比拉尔和他的妹妹,两个人感情非常好

比拉尔的父亲和只有十个月的小女儿

在黎巴嫩出生的她得不到任何身份证明

我又问比拉尔的父亲,“如果现在有机会可以让他的孩子免费读书,你会送他们去吗?”他遗憾地摇摇头,“恐怕不行,因为一家人要吃、要用还要住,只能让他们去打工赚钱,维持生活。”

事实上,这还不是最差的光景。

战争阴影下的默罕默德一家

图为冲突中的Harasta,位于大马士革以北的郊区

默罕默德一家来自大马士革郊区的哈拉斯塔(Harasta),这里在叙利亚内战中一直是政府军和武装分子的战略要地。战争爆发前默罕默德的父亲开了一间修车厂,生意非常好,孩子们都在上学,一家人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然而,突如其来的战争彻底打乱了他们的生活。为了保证人身安全,他决定离开。但因为冲突和各种路障,他无法开车离境,能做的只是带上现有的积蓄和一些值钱的物件,带着家人和妻子姐姐一家、岳父一家,一路想方设法辗转到邻国黎巴嫩避难。

然而,千辛万苦来到黎巴嫩的生活却显得更为艰难。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找不到房子。以一个家庭为单位根本租不起,贝鲁特的开销在整个阿拉伯地区都算是很高的。可如果是三个家庭一起分享一个套间,却不是每个房东都能接受。曾经有一年半的时候,他们22个人就挤在一个修车厂里,分隔上下两层这么住着。幸运的是,他们遇到了现在的房东。然而,一个月美金的房租,还不包括水、电、公共用电,还是让这一大家子人觉得非常吃力。原本的继续和值钱的家当差不多都用完了。现在,除了家里的女性和老岳父,全家人几乎都出去打工了,只为能有个歇脚的地方,不至于沦落街头。

默罕默德的外公激动地告诉我,“我们就像鸟儿一样,每天出门觅食,找到了食物就饱着肚子睡觉,找不到就要饿着肚子继续飞。”

默罕默德部分家庭成员

左起默罕默德的父亲、母亲、妹妹、弟弟、外公

默罕默德的外公想到自己这辈子

都可能无法回到家乡,表情黯淡

乌云密布的难民营

相比大部分难民,他们一家还算是幸运的。更多难民付不起租金,只能住在难民营里,靠救济为生。

贝卡谷(BekkaValley)是黎巴嫩一个难民营集中区,我们驱车刚到附近,垃圾的味道就飘了过来。

难民营是连片的帐篷群,多用废旧材料搭建而成。冬天暴风雨雪来袭,帐篷时刻可能被大雪压垮,有的则被狂风刮倒,风雪天气下摇摇欲坠。

阿罕默德一家有来自叙利亚代尔祖尔省(DayrazZawr),作为政府军重镇,这里一直都是ISIS和政府军冲突的重要地带,整个城镇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一度在这里发生过战争中最可怕的屠杀平民的事件。面对威胁,阿罕默德每天提心吊胆,只好带着妻子和家里的15个孩子辗转来到黎巴嫩。

两年前,阿罕默德在电视上看到自己儿子的尸体,才知道这个22岁的儿子巴沙尔已经不在人世。巴沙尔还有一个大他两岁的哥哥,一直失踪,至今没有消息。阿罕默德另外两个女儿眼睛几乎完全失明,我们采访的时候,她们一言不发,只是安静地坐着。

入冬以来,阿罕默德一家每天都在为一日三餐和御寒发愁,国际救济机构分发的补助在8个月前降到了原来的五分之一,一个月只有66美元,连吃饭都不够。帐篷里太冷,只能尽可能生点火取暖。每家分配的木材根本不够用,天气好他就要到山上去捡些树枝备用。

联合国难民署最新调查报告显示,目前,在黎巴嫩的叙利亚难民70%生活在贫困线以下,即每人每天不足4美元,90%的叙利亚难民靠借债度日。像阿罕默德家这样的情况在难民营比比皆是。

黎巴嫩扎赫拉市,靠近难民营

附近到处散布着垃圾

接近难民营,五颜六色的棚子进入视线中

难民营的帐篷,可以看出来都是

用一些废弃的材料固定住的

面对现在的生活和沉重的债务

阿罕默德深觉无可奈何

叙利亚代尔祖尔省,人们在废墟中寻找幸存者

难民营里一无所有的孩子

难民营里的孩子都很热情,和学校里孩子不同的是他们更像是从泥土里长大的。他们脏兮兮、邋邋遢遢,甚至咋咋呼呼的,学习对他们来说实在太奢侈也太遥远了。

他们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一无所有。我问他们未来想做什么,他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圆溜溜的大眼睛茫然的看着我。

还有个小插曲,因为我们携带的设备相对贵重,我一直很小心看护自己的包,特别怕贴上来的孩子顺手牵羊。但让我打脸的是,我给了其中一个孩子一个人民币硬币作纪念,离开的时候她的妈妈追了上来,硬要还给我们,我反复解释不值钱就是一个纪念,这位母亲才收了下来。

有时候他们笑脸盈盈

似乎觉得一切仿佛没有发生过

他们的脸上,写着这个年龄孩子不该有的沧桑

男孩子显得更调皮一些,在附近空地打闹

几乎每个孩子都会做一些苦工

捡来的木材可以用来生火

教育,可能是唯一的出路

目前,全球近2.5亿儿童受到冲突影响,其中约六分之一急需教育支持,而这些被剥夺教育机会的儿童和青少年的未来可能笼罩在暴力之中,因此需要国际社会提供更多资金支持,帮助每一个孩子获得受教育的机会。

在黎巴嫩的最后一天,在朋友Huda的介绍下我来到贝鲁特美国大学(TheAmericanUniversityofBeirut),希望能采访到一名叙利亚学生。这所学校颇负盛名,校规自然也很严格,我们找到教务处也没有得到准确回复,告诉我们只能等消息。

从教务处出来,我看到校园里扎堆站着很多学生,原来他们刚刚考完试。顾不上多想,我冲上去介绍了自己,一个来自中国的记者,正在独立制片拍摄一个关于难民儿童主题的纪录片,想找一名叙利亚学生接受我的采访。几个姑娘看着我,笑了笑互相讨论了起来,并给我了一个电话号码,说可以试试看。我连忙谢过,又往前走,照模样又跟眼前的另外两个女孩搭讪,又要了一个号码。

由于没有任何拍摄许可,我们不能在校园里进行任何拍摄,出了校门,我拨通了电话。第一个号码,对方称自己不在学校,很遗憾。第二个号码拨通,对方很开心地说自己才考完试,就在校园,现在就可以出来找我们。

他的名字叫Obada。

Obada今年28岁,从学校出来

我们找了一间咖啡厅聊了起来

Obada告诉我,自己来自德拉(Dara),那里是战争爆发的地方。在那之前,他过着平静的生活,大学学习工程专业的他成绩一直很好。未来,他希望能够继续攻读研究生、博士,有一天成为一个研究员。几乎一夜之间,战争爆发了。原本熟悉的家园变成了地狱,一切就像电影一样,人们抗争、示威游行,到处都是混乱,这种混乱还开始向全国蔓延。

因为自己家住在军事基地附近,每一天,几乎无时无刻都能听到爆炸声、轰鸣声、火箭弹导弹发射的声音。家里的门窗时刻都在震动,就像一场噩梦,所有人都活在噩梦之中。无奈之下,他们只好选择离开。家人去欧洲,Obada去黎巴嫩,因为在那里他申请到了研究生的学习机会,他非常迫切的想要继续自己的学习。

自己的护照和学位证几乎是他从叙利亚离开的时候带走的唯一的证件,因为他深切的知道,没有学历证明自己就什么都不是,很可能在未来要面对一些劳力的工作。对于自己的学业有强烈追求的他,根本无法忍受。

来到黎巴嫩学习也并不容易,三年间他只在机场见过一次自己的母亲,平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停地学习。生活的拮据更让他的世界愈发狭小,他只好什么都不想,埋头苦学,同时他还在学校的毕业生办公室兼职,这样一来也能有一些额外的收入。

三年时间转眼就要过去,Obada兴奋得告诉我自己申请到了去美国读博士的机会,可以读书还能有收入。说到这里的时候,我能感到他很骄傲,眼睛里都在放光。

他告诉我,面对自己的国家沦为战场他很痛心,虽然马上要前往美国读书,但他确定自己还是会回来,回到自己的祖国。

“教育是最重要的,是叙利亚的一条出路。每个受过教育的人,都有可能成为未来和平的建设者。当你受教育了,你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自己能做什么,你知道没有和平一切都无从谈起。从战争中我们能得到什么?我们在自相残杀,我们在毁掉我们的国家。我希望叙利亚的学生能有更多机会继续教育,无论是小学、中学或者大学,甚至更高等的教育。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们会比任何人都珍惜,因为我们经历了最坏的,只要有一个机会我们就会牢牢抓住。我们要活下去,要有尊严的活下去。”

Obada在学校附近的书店看书

冯匡稷

图文

ZHY

排版

Rene

审核

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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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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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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