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萤火虫 > 萤火虫的繁衍 > 女演员炮轰钟南山ldquo你治好过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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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击上方“蓝字” “那便好,透哥哥一直都是这样,芝儿不会失望,我也放心了些。” 仲涛整一个被憋坏了的模样,但想言又不敢言。后来菜全部上齐,裘红袖坐下来,敲敲金钩蟹:“这个季节能弄到的蟹嚼味如兽藁。改明儿,我给你们做一顿蟹宴。” 仲涛吃了一块黄泥煨鸡:“女人,手艺进步很快啊。” “于是你想,我要上钩,连厨子都不用找,在外漂泊时带上我,更加方便了是不?” 仲涛握紧筷子,不说话,继续吃菜。 “对了,我最近听来小道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裘红袖完全无视仲涛,转头对上官透道,“有人说重莲在世时谱写了两本秘籍,威力堪比‘莲翼’,不过至今下落不明。” 雪芝耳朵立起来了:“真的?有这两本秘籍的消息么?名字呢?” 裘红袖道:“不知道。我也只是听说。” 上官透道:“可能不大。若重莲真的留下了秘籍,为何不交给亲近之人?何况雪芝才离开重火宫,便传出这种消息,想是有人别有居心。” 雪芝道:“昭君姐姐真乃知者。” 上官透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仲涛微微一怔,一字一句道:“昭君姐姐。” 裘红袖也跟着念道:“昭君姐姐。” 接下来,俩人忽然爆笑成一团,尤其是仲涛,已经开始难以自制地拍桌子。上官透依然雷打不动,无比从容地吃饭。到俩人笑够,他才抬起头来,微笑道:“你们若把这名字叫出名,将来会发生什么,唯有天知。” 裘红袖忍笑道:“放心好了,不说不说。不过我始终没弄明白,狼牙一口一个光头你不反对,昭君姐姐又算什么?” 仲涛道:“光头长得如花似玉,却总喜欢别人把他当纯汉子。” 上官透直接越过他们道:“芝儿,事不宜迟,我们明天便去灵剑山庄。不过我和他们有些隔阂,便不陪你进去,我让狼牙和红袖陪你?” “这不好麻烦两位,我自己去没问题。” 红袖道:“一品透,人家这么依赖你,你便跟着去吧。你不是自称是人家兄长么。” “若是芝儿要求,闯古墓进深山都没有问题,但灵剑山庄这地方,我是坚决不跨入半步的。” 红袖道:“为何?” 仲涛道:“这不要问他。你想光头实力还是能见人,不在京师附近弄个门派,反而去东边建个月上谷是为了什么?” 红袖道:“我以为只是好听罢了。” 仲涛道:“你是天下第一大山庄,我便是天下第一大山谷。及尔势不两立。” 上官透道:“不过当时一时冲动,现在后悔也来不及。” 雪芝道:“为何?” 上官透道:“我这人随意惯了,弄个门派事太多。” 仲涛道:“人家做梦都在想弄个大门派并且扬名天下,你可好,因为不好玩,所以我不要,还天下第一谷主。所以我说我最鄙视出家人。” 次日,上官透带着雪芝前往灵剑山庄。在雪芝的坚持下,他没有麻烦另外两位。灵剑山庄设在金鸡湖畔,山庄前累榭上,有许多弟子正在清扫积雪。累榭无穷无尽,蔓延到极高的大红门处。走到一半,上官透说在原地等雪芝。雪芝一个人进去,下面的人一报她的名字,她很快被放进去。过了中庭,在大红毯子上踩了几个水印,雪芝只站在正厅门口,便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雪芝,快进来!”熟悉而令人讨厌的声音自里面传来。 这人的声音相当好认,是以不论年纪多大,总是如此平静无波,又过于谦和。果然一进去,便看到井然有序的灵剑山庄弟子群,带头的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他叫林轩凤,灵剑山庄的庄主,气宇轩昂却不觉佻达,温文儒雅却不沾酸气,但是雪芝最讨厌的人之一。原因也很是一目了然:他和他女儿林奉紫是一个腔调的人,别人道是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她只觉道貌岸然。虽说如此,重雪芝却只能不情不愿地上前去,扯着嘴角,露出僵硬的微笑:“林叔叔。” 林轩凤笑道:“真是太久不见,太好了,小紫天天跟我念你,我这便去叫她过来。” “不,不用。” 好在林轩凤懂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再坚持:“重火宫的事我都已听说,你此次前来,是有要事要谈吧?” 雪芝老实点头,却觉得话题有些难以启齿。林轩凤等了一会儿不见她回答,又道:“离宫以后,有你二爹的消息吗?” 雪芝沉默着摇头。其实,她有两个父亲,一个是生父重莲,一个是养父林宇凰。她听说自己母亲是个早夭的风尘女子,也无缘得见之。从小到大,她都觉得有些奇怪,为何她已经有了个爹爹,还得认个二爹爹呢?对此二爹爹总是一脸尴尬地说,因为我和你爹爹是同生共死的好哥们儿。她又觉得奇怪,林轩凤和林宇凰还是一起长大的兄弟,也没见林轩凤让自己女儿叫林宇凰爹。而且,爹爹从来都叫二爹爹“凰儿”,这名字听着可是真娘啊,真不是在叫个姑娘么。不过,这些想法也只在她脑海中一晃而过,未入心里去。直到重莲死去那一天,她才终于明白了一切。 重莲小时有个习惯,便是练武过后,下山喝一碗赤豆粥。那段时间,他连续昏睡了很多天,再次醒来,第一件事便是要喝赤豆粥,便叫雪芝和林宇凰去买粥。一个活到三十二岁的人,突然怀念起儿时的东西,十岁出头的小孩虽说比较懵懂,但雪芝的直觉告诉她,爹爹状况不好。林宇凰说什么也不肯走,但是重莲坚持要他俩买回来的,他才肯喝。那时,重莲是武功气数已散,连自己女儿在门口都没听到,只弯着眼角,对林宇凰笑道:“我病成这样都不害怕,你怕什么。” 林宇凰扯着嘴角,笑得很不好看:“你以为我是害怕?我只是懒得去买那个什么豆子粥。” 知道林宇凰脾气倔,重莲也不再与他硬碰硬,只轻声道:“凰儿,前段时间我才听海棠和朱砂说,长安的福家布商才进了很多冰绡,我想若把他们做成新衣给你穿,一定很好看。” “你在跟我开玩笑么?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把我当成姑娘来打扮,你少在我面前提那些花儿簪儿的,我难受。” “不是的,我是说,做成新衣。” 这一瞬间,雪芝才终于知道,原来爹爹和二爹爹的关系是这样。而林宇凰反应居然还慢了一拍,咬紧牙关道:“那些是娘们儿喜欢的事,大爷不爱做。我倒是比较关心韦一昴新打的那把刀子,他号称比天鬼神刃还要利索,我不信。” “你啊,怎么都还是不解风情。”重莲稍微握紧他的手,“有人说,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才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不知道五百世过后,凰儿是否会在我身边多停留一会儿?” “我这人从来不说肉麻话,也不给人承诺,你这是在逼我。我这辈子我被你祸害多了,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下下下下辈子,你加起来都还不清。你积点德,说一点开心的事好不好?” “我会等你五百世。”重莲仍在笑着,但已疲倦至极,眼睛几乎睁不开,“到时候,我还会带着你游奉天,参加英雄大会,去京城逛兵器铺,骑着白马,走遍长安的大街小巷,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在一起很开心。让所有人知道,我重莲……永生永世,深爱林宇凰……” 时逢初夏,红莲盛放的季节,那个叫重莲的一代大人物走了。打发林宇凰和雪芝去买粥之后,他果然如他们预料那般,不复床前,并且再也没有回来过。他们都知道,重莲是个传奇,他不会让自己像人瑞老者般,气息奄奄地瘫死在床前。所以,他去了他们找不到的地方,将尸骨归葬于天地江湖,化作这阎浮界的万里云烟。而林宇凰在重莲面前,永远是一副大爷谁也不怕的模样,但他和雪芝刚一走出房门,他的泪水蜿蜒而下,浸湿了整片领口。 雪芝从未见过二爹爹这样哭过。她也如何都不会料到,人生中第一次经历生离死别,对象会是自己的父亲。之后,重火宫弟子们都参加了重莲的无尸葬礼。接着几天几夜,雪芝一直没有进食,穿着白褂子,头顶白带子,在重莲坟墓前守着,最后晕倒在墓碑前面。但对她更大的打击是,再次醒来后,林宇凰也已彻底销声匿迹。 就这样,雪芝算是被托孤给了重火宫的长老和护法们。多年来,她一直不敢打听二爹爹去了哪里。她知道他与爹爹情深似海,怕他一个想不通,也……她不想知道,也无法再去负荷这样的打击。 “我还说是谁呢。原来是小雪芝,稀客啊稀客。” 这个声音将雪芝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她却更加郁闷。方才她未留意此间有诸多女子,而原双双就站在她的后侧。她朝原双双拱拱手:“原教主。” 而不过多久,便有人进了厅来,是手握长鞭的林奉紫。林奉紫额上挂着些许汗珠,正朝着她微笑。她正开口欲言,原双双抢先道:“也不知道小雪芝大老远地从嵩山赶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雪芝道:“林叔叔,这些话,我还是想跟您单独谈谈。” 林轩凤道:“这里都并无外人,你但说无妨。” 雪芝往四周看了一眼。夏轻眉正站在灵剑山庄弟子那一边,手中也握着长剑,不过大气未喘一口。见了雪芝,他轻轻朝她挥手。雪芝道:“那雪芝在门外,等林叔叔有空了再说。” 原双双笑道:“唉,雪芝啊,你那点小女儿心思我还不知道么。其实你是想来求你林叔叔出面弭谤,顺便来看看夏公子罢。可是也要挑对时候啊,轻眉刚跟奉紫快要成亲,方才正比武试高下呢。” 林轩凤凛然道:“原教主!” 奉紫忽然一脸情急,左顾右盼,终于走向雪芝,握住她的手:“姐姐,我不跟你抢心上人。” 雪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她的印象中,奉紫只是一直黏着她,外加大小姐脾气严重,又过于没心没肺,让她觉得分外讨厌而已。但她怎么都想不到,奉紫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般令她难堪的话。此刻,林轩凤一向性情温和,竟也略显愤然:“小紫,你退下!” 雪芝已没脸再转过头看夏轻眉,只对林轩凤道:“林叔叔,我今日前来,确实是为江湖上的谣言。雪芝与夏公子只是普通朋友,若您出面澄清,谣言定会平息。” 林轩凤沉思着点点头,道:“主动公开提及此事,只会越抹越黑,但别人问起,我会让整个山庄的人都照实回答。” “那便好,谢谢林叔叔,雪芝就此告退。” “等等,这回离开重火宫,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居无定所。要不,先在这里住下?” 这时,一个女弟子轻手轻脚地进来,在原双双耳边偷偷说了几句话。原双双点点头,又继续看向林轩凤和雪芝。雪芝朝林轩凤鞠了个躬:“不了,谢谢林叔叔的好意。朋友还在门外等我。” “慢着。雪芝,你是存心和灵剑山庄作对是么。”原双双的声音冷冷响起,“庄主,方才这丫鬟告诉我,门外等候的人,可是戴孔雀翎,披白斗篷,脸上有红纹的。” “什么?”林轩凤不禁从台阶上下来,“雪芝,跟你来的人……是上官透?” 奉紫的脸瞬间变得惨白。雪芝坦然道:“是。” 原双双走近雪芝,绕着她走了两圈:“你有事要求林庄主,居然还带着灵剑山庄的仇人,有意思。” 雪芝笑道:“原教主不是一直对上官透十分欣仰么,怎么,变脸变得这么快?” “我和上官是属于私人感情,但他做了对不起灵剑山庄的事,众所周知。这一点我还是公私分明的。” “都不要说了。”林轩凤蹙眉道,“雪芝,上官透这人不可交。” “他对我很好。” “他对任何人都很好,但你最好不要和他来往。你还小,不懂分辨是非黑白,容易误入歧途。” “林叔叔,可否不要让我介入你们之间的恩怨。” 林轩凤提起一口气,半晌欲言又止,只得将这口气长叹出来:“罢了,你自己的人生,我也无权插手。” 但老子放弃,女儿却不罢休。奉紫上前一步,双手微微发抖,面色也是难看之极:“姐姐,你一定不能继续跟他在一起。他不是好人。” 雪芝原本冒出一句关你屁事,但见奉紫这番模样,心中不免疑虑:为何她对透哥哥深痛绝恶?难道她喜欢透哥哥而不得?想到这里,雪芝告诉自己,要开心,嘲笑奉紫。但心中真正的感觉,却是说不出的难过。她对夏轻眉尚无爱意,被说成这样都觉得心烦意乱,更别提真正单相思,得有多少苦楚。但这仅存的一丝善意,都又一次被原双双搅得烟消云散:“我就说为何小雪芝会放弃轻眉,原来是跟了上官公子啊。” 这话雪芝想了几遍才理解其中之意,她恶狠狠道:“你再侮辱人看看!” 原双双娇笑道:“我可没有侮辱你呀。孤男寡女行走江湖,姑娘便难回清白之名,更别提是万花丛中过的上官透。你这不是跟了他是什么?” “透哥哥不是那样的人,他待人温和有礼,有一颗赤子之心,自始至终把我当妹妹看,他才不会对女子做轻薄之事!说他风流的人,都是存心恶意中伤他!” “呵呵,若这也算是谣言,那你想澄清之事,其诚意也显得有些廉价。雪芝啊,你这都叫上了透哥哥,还说他把你当妹妹,可是情哥哥情妹妹?” 林轩凤道:“原双双,你住嘴!” 原双双却说上了瘾,一张嘴不饶人:“重雪芝啊重雪芝,我真是小看你,把你当成了孩子。你倒是有几分聪明,人弃我取,人取我予,不跟上官小透的莺莺燕燕们相比较,当了个妹子,倒是好近水楼台。这本事,当真不输给我们这些个妇人啊。” 雪芝指着她,气得手指发抖:“你……你再乱说看看!” 林轩凤叱道:“原双双,我一向敬你,但你若再多说一个字,天下再无雪燕教!” “我什么不是帮着你的,居然还吼我!”原双双眼泪唰唰流下来,“你要剔掉雪燕教是吧,那你去啊,你去便是!” 林轩凤无视她,走近雪芝,低声道:“雪芝,虽然原教主说话过分,但也不无道理。为了你自己的清誉,离上官透远一点。” 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儿,但当着这么多人,雪芝不能掉泪。她一语不发地跑出灵剑山庄。他只开麦当劳店,加工牛肉,养牛钱都由别人赚,而荷兰人却十分聪明,他不让任何人有赚钱的机会,麦当劳,牛肉加工厂,养牛场全在他一个人旗下。好多年后,从小到大,习武闯荡江湖都吃过不少苦,但上一次为这种小事掉眼泪是何时,雪芝自己都记不住。身上有姑娘不应有的伤疤,但她反而觉得那些是一种成就。她小时候,有一次摔得连海棠都看不过去,告诉她疼便哭出来,不要憋着。但雪芝一直没弄明白,为何要为了身上的小伤口哭。她生长在封闭的重火宫,对男女之事了解几乎为零,初出江湖,略懂了点,但到底年少,从不曾被人这样说过。因此,刚一跨出正厅大门,她便再难控制,哭得一塌糊涂。 但是还没出去,林轩凤和夏轻眉已经出来。 “雪芝,对不起。”林轩凤略垂头,“我答应你二爹爹,要保护好你和奉紫,但我什么都没做到。” 雪芝背对着他们,擦拭眼泪都不敢。 “原双双心疼奉紫,也希望她变成最优秀的姑娘,所以对你多少不公平。”林轩凤长长叹了一口气,“会给你带来这么多困难的是你的身份,但人的出生是没有办法改变的。虽说如此,是否鼓足勇气走下去,是取决于你。你的敌人不是任何人,而是你自己,还有整个天下。” “叔叔你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脚下有半融的雪,眼泪一旦没入,便再也找不到。雪芝没有回头,径直往前走。但刚一到灵剑山庄的正门口,又有人追上来。 “重姑娘。”这一回是夏轻眉。 “我都知道,不要再说。” 夏轻眉绕道雪芝面前,垂头看看她:“哭花了脸可不漂亮。来,笑一个。” 雪芝不敢直视他,只是埋着头道:“可是,我并未得罪原教主,她却如此憎恶我,我真不明白。” “这世上所有无缘无故的憎恶,只有两种解释,一是嫉妒,一是求而不得。原教主对你,我虽不知为何,但必然是因为前者罢。奉紫是倒了八辈子的霉,遇到了这么个师父。不过还好她没被原教主影响,不然太可惜。” “这样说可会不妥,她……可是奉紫的师父。” “她待我确实不薄,我却不喜欢她对你的态度。” 雪芝揉揉眼睛,破涕而笑:“没想到夏公子说话还有几分耿直。” “不必如此客气,只希望重姑娘放宽了心,对于无关人之言论,大可泰然处之。”夏轻眉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喉咙,说罢又笑起来,“赶快把眼泪擦干净,上官公子还在下面等你吧?让他看到你这样子多不好。” 雪芝这才反应过来,往下看去。上官透还站在阶梯半中腰,不过是背对着他们的。 “我真该走了。”雪芝连忙跑下去,又回头,笑得无比灿烂,“谢谢你。” “不客气。有缘再会。” 雪芝刚一下去,上官透便回过头来:“已经说好……怎么眼睛有点红?” “没,没有啊。” “是不是刚才在门口那人把你弄哭了?”上官透戴上连襟帽,立即往上面走,“我去收拾他。” “没有没有,夏公子是来向我道别的。” 上官透慢慢转过头,几粒微小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夏公子?夏轻眉?” “嗯。” “我去把他的皮剥下来。”上官透又往上走。 雪芝连忙拽住他的手臂:“等等,传言不是他的错。” “我知道。但若没有他,别人也不会这样说你。这样的人好了也没用,消失比较好。” 雪芝还是死命拽住他的胳膊,一个劲往下拖:“不要不要,我真的不讨厌他。” 上官透回头,看了雪芝许久。直到看到她头皮发麻,才微笑道:“芝儿说什么便是什么。但若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知道么。” “是,昭君姐姐!” 上官透又一次一动不动望着她。雪芝声音放低了很多:“透哥哥……”见上官透满脸笑意,她的心情也舒坦许多,又想到方才和原双双的对话,不禁喃喃道:“原双双这人真是好生奇怪。” “为何有此一说?” “我听她说话,不时会蹦出一些文绉绉的句子,倒像是个读过书的人。可是,她的所作所为,又时常让人觉得只是个市井悍妇,真是让人摸不清头脑。” “芝儿好眼力。其实,原教主原本生于名门望族,父亲是平章大人,可惜后来因犯文字狱,被斩首示众。她家中无男子,后继无人,不过多年,便家道中落。如此,她才习武步入江湖。” “竟是这样。这么说,你们很早便认识了?” “小时见过她一次,印象不深。不过,我曾听一些官员说,原教主其实饱读诗书,为文章,善小学(1)。她现下刻意表现得无知凶悍,应与父亲受刑有关。” 要从深闺千金走到今天这步,看来,中间必有诸多苦痛。不过,原双双那张牙舞爪的性格,雪芝实在喜欢不起来。见她拉长了脸,上官透知道她是心情不佳,转而道:“芝儿,过两天这里会有庙会,你想不想去看看?还是说直接去少林寺?” “庙会!庙会!” 她欢天喜地地叫了一阵,留意到上官透不仅笑意更深了些,也丝毫不排斥她拽着他胳膊。而他手臂和她想的完全不同。他看上去是那么纤长的人,胳膊上却硬邦邦的,除了骨头便只有肌肉,是标准习武男子的手臂。她无端脸上一热,松开了手,扭头跑下阶梯。 从灵剑山庄回到仙山英州,雪芝突然大转变。仙山英州的一二楼是饭厅,三四楼是客房,上官透和雪芝都住在三楼,俩人的房间中间只隔了一个隙宇。即便如此,前一夜他还是被叮叮咚咚的声音惊醒了数次。奇怪的是他们一回去,雪芝的房间一直都很安静,直到晚饭时分,上官透去她的房间叫她,发现她不在,于是下楼找仲涛。到用膳时间,仙山英州门庭若市,裘红袖腾了个包间,让他们先休息。上官透问仲涛雪芝去了何处,仲涛指了指厨房。上官透一脸疑虑地去了厨房,竟然看到雪芝在里面蹿来蹿去,帮忙洗菜切菜。上菜时,雪芝才跟着裘红袖一起端着菜过来,笑得像朵盛开的小牡丹。上官透看着一盘盘端上来的佳肴,道:“芝儿,你去做饭了?” “没有,我不过帮红袖姐姐而已。我不是很会做饭。”说到这里,用筷子指了指水晶饺子中形状最奇异的一个,“这个是我做的。” 仲涛清清嗓子,用手在脸上擦了擦,转过身去。雪芝不是很高兴:“放心,这一个我来吃。” 开饭后,雪芝立刻为上官透盛了汤,夹了碧螺虾仁,笑道:“透哥哥请用膳。” 女子捧着哄着上官透这种事,仲涛和红袖早已习以为常,也并不觉得古怪。但上官透目瞪口呆。他已经过了要问“你为何要对我好”的年纪,只好笑着说谢谢,然后莫名其妙地吃饭。雪芝看着上官透吃下去,继续笑道:“好吃吗?” 上官透表情有点僵硬:“好吃。” 雪芝又三下五除二吃下自己的饭,快步走到上官透身后:“透哥哥,今天辛苦你,有没有觉得很累?” 上官透道:“还好。你不吃了?” 雪芝立刻把双手放在上官透肩上:“我帮你捶背吧。”语毕开始在他背后捶打按捏。上官透身子都僵了,但还是不知道如何反应。 上官透不语,饭也没吃下去。他原本打算等雪芝按完再吃,最后终于忍不住转头拦住雪芝:“多谢芝儿,我还好。你去玩吧。” “无妨,你吃饭,我帮你捶背。” 裘红袖慢慢将身子探前,歪头看着上官透:“第一次看到一品透这么紧张。芝儿,你停停吧,再捶下去要折寿。” 仲涛道:“今天怎么了?以前不是三个女子帮你……” 上官透抢先道:“芝儿,你喜不喜欢逛道场?” “透哥哥喜不喜欢呢?” “我不是很喜欢。” “那我也不喜欢。” 上官透又一次沉默。仲涛看看雪芝,又看看上官透,再看看裘红袖。裘红袖嘴边挂着诡异的笑容。上官透开始找话题,但无论说什么,雪芝总是迎合他,奇怪的气氛便持续了一个晚上。最后雪芝犯困回去睡觉,上官透才松口气,和另外俩人正常说话。仲涛道:“我说光头啊,你出什么问题了?我看妹子这么乖巧,你还表现得跟做了亏心事一样。” “芝儿平时性格不是这样的,我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裘红袖单手撑着下巴,玩着灯芯上的小火苗:“也不是做什么,小孩子说要改变时,是说变就变。方才妹子在厨房里说,去过一次灵剑山庄吃了不少教训,从今以后她要更加珍惜对她好的人。” “那是在说你么,光头?” 上官透喃喃道:“……果然,灵剑山庄的人又开始了。” 裘红袖道:“雪芝丫头身上那股服道以守义的单纯气,还有一点傻气,都还蛮讨人喜欢的。但你自己把握好度,稍微一个不对,这妹子恐怕便当不成妹子。” 上官透道:“你想太多。看芝儿对我的态度,哪像有那种意思的。” 仲涛道:“人家红袖哪里担心过妹子了?人家担心的是你,你个老色.魔。” “芝儿还这么小,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这么水灵灵的纯洁小姑娘,若是我妹子,我绝对一口气吃掉她。” 上官透用筷子挑起一根鱼骨头,弹过去:“你动她试试!” 仲涛打掉鱼骨:“我看你是想独吞!” 裘红袖道:“不闹了,一品透这边我是放心的。我是担心雪芝,二八青春韶华,便遇到这么个情场大鲨鱼,虽然你做得很周到,但真不能保证她不乱想。” “放心,我不会让她喜欢上我。” “你吸引姑娘那点腔调,是从内里流露到了发丝儿,不是你自个儿能控制得来的。” “我自然能控制。”上官透转而陷入沉思。 随即,他们便把话题带转到了英雄大会上。半个时辰后,仲涛抚掌道:“哈哈哈,我就说,青面靖人今年绝对斗不过原双双,果然,果然啊。” 裘红袖道:“雪雁神鞭还是很管用的。倒是青面靖人,会的招式里十个有九个拿不上擂台。” “不过到了兵器谱便难说,毕竟要求要松些。是吧,光头?” 上官透道:“没错。” 裘红袖盯了他片刻,道:“而且,月上谷的莲神九式也是非常有看头的,对不对?” 上官透道:“没错。” 仲涛来劲了,勾住上官透的肩:“雪芝妹子很可爱,是吧?” “没错。”上官透忽然抬头,“什么?” 他们没人知道,此时雪芝在房间里,严重失眠,还唉声叹气:“如何才能问昭君姐姐关于奉紫的事?开不了口啊。” 苏州的庙会比别的地方都稍晚一些,所以一到举行日,大清早便有不少小贩摆摊,街道上人山人海。泰伯庙上的人扛着几百座佛像,在苏州城内巡城。善男信女们一路拥着佛像,或步行,或船行,陆续往至德桥挤。纵观整个苏州,红飞翠舞,车马扁舟,一片花天锦地。重雪芝、上官透、仲涛以及裘红袖也是一大早便出门,不过雪芝流连面具兵器铺,裘红袖被摊边的胭脂水粉吸引去,所以过了午时,一行人才抵达至德桥。那时,雪芝脸上已经戴着关公面具,右手握着一个风车,左手提着纸鱼,身旁的上官透还替她拿着一只被小匕首捅穿的绿筿小凤凰。踏过石砌的桥墩,挤过冲天式三间石坊,四人才缓过气来。雪芝擦擦额上的汗,把大红棉袄脱下来。上官透拦住她:“别脱,容易感冒。”雪芝哦了一声,又乖乖穿上。 看到这一幕,仲涛终于确定上官透所言能控制让雪芝不喜欢他,是句大实话。他对雪芝不玩心眼,也是毫无诱惑力可言,便跟个爹似的絮絮叨叨。就这德行,能动心的妹子绝对有轻微恋父癖。他正想跟红袖讨论上官透这没出息的样子,一回头,发现红袖没了人影儿。仲涛左顾右盼,发现没人,于是跃上石坊探看,惊动不少人。最后,他瞥见了房檐下的红袖。一个英挺男子正在和她说话。红袖搔首弄姿,流露出从外到内的风.情。仲涛跳下来,作势要冲过去捉.奸,上官透却在后面冷不丁地冒出一句:“红袖狩猎时去打扰,后果你知道的。” 仲涛只好停下,死死盯着房檐下的男女,双眼喷发出火焰。上官透无比同情地拍拍仲涛的肩,扔下他,跟上了看中彩灯的雪芝:“喜欢这个?” “嗯。”雪芝正看得出神,片刻便回头道,“只是觉得好看,我们走吧。” “喜欢便买。”上官透正要掏银子,雪芝却拽住他的袖子,硬拖着往前走,“现在买也看不到,晚上再说。” 彩灯铺的老板道:“小两口感情真好。” “没有没有,他是我大哥。” 上官透看了看她捉着自己袖子的手,嘴角轻轻勾了一下:“是,妹子。进庙吧。” 进了泰伯庙,雪芝嚷着要抽签。上官透不信这个,说什么也不抽,最后被雪芝赖得受不了,说只此一次。看着一排签筒,雪芝逡巡不前,最后有些不大自然地选了“君成命理之月下灵签”。 “你先。”雪芝把签筒递给上官透。 上官透拿着签筒开始摇。这时,旁边的妇女道:“唉,这位公子,摇签时要想着喜欢的人,这签才会准。”说罢自己拿了个签筒,闭上眼睛想了片刻才开始摇,掉了签,她笑道:“哟,是上平,我去解签。” 上官透又开始摇。签落,拾来一看,上面四个殷红大字:上上大吉。 雪芝探了脑袋过去看:“哇……上上大吉!我去帮你解签!”去解签架上翻了一阵子,拿了片纸条,上面写着:嘉耦曰配。与良人是否合得来。如两者之间。有意合之。且经一段时间之交友。认为可合者。可合之。不必多考虑者也。是一己之命也。唯必有善果结之…… 上官透笑道:“不是很准。” “不准?”雪芝眼睛眯成一条缝,“昭君姐姐刚想着谁呢?” “就是谁都没想,所以才说不准。” “这样啊……没意思。我来。” 雪芝接过签筒,闭上眼睛,脑子里居然浮现出一张眉叶轻盈的脸,还有那一声温柔的“来,笑一个”。她顿时觉得分外尴尬,轰隆轰隆摇了几下,签落了满地。旁边的人都转过头来看她,上官透立刻帮她捡。她红着脸重新摇,最后摇出一根,分外紧张地拾起来,一看,上面写着一字:下。她睁大眼看着那血红色的大字,欲哭无泪。上官透靠过来一看,道:“都说了不要信,看,把自己心情弄得不好。” 雪芝去翻解签条。上面写着:便如凤去秦楼,云敛巫.山,凤去秦楼耶。表明伊人去矣。巫.山之云亦敛欤。可知意中之人走了。是表白俩人不宜结合耶。一切之事。婚姻亦如此断矣。不宜馁志。宜另择佳偶去。雪芝哭丧着脸:“我不信,为何昭君姐姐的签这么好,我的却这么差!”说罢扔掉纸条,又开始摇签。 上官透道:“这……能抽两次吗?” 雪芝当没听到,终于又抽来一个:下。解签内容是:君尔耶。在与伊人之间。只为偷.香。窃.玉之上用心。取去玉。偷其香是己。不为爱情而行。易言之男欢.女爱。如此之结合。时之过憋。将同床异梦者。爰之。一己与人之结合耶。必须以爱为基础。方有幸福可言。 雪芝偏不信邪,继续哭丧着脸摇签。摇了很久,终于摇来一个:中。雪芝终于心情好些,欢快地去解签,而上面写着:为了成一事。穿上铁鞋奋斗不懈。命咧遭丁费心费力。皆无所获。了然了然耶两手到头来皆空空。 “两手到到头来……皆空空。罢了,我们走吧。”雪芝无精打采地出去。 这时,开始抽签的中年妇女又回来,低声对上官透道:“那小姑娘是你什么人?”人们在一个荷兰农场里找到那个荷兰人,他除了头牛以外一无所有,而此时克罗克早已将麦当劳店开遍世界了,他使麦当劳成为了世界快餐第一品牌,而他自己也成为了美国最有影响力的企业家之一。这也许就是专注的力量吧!也只有专注的事情才不会给自己留下遗憾。们却看不到我。那个青年往四周看了看,说道:“坐下吧,亲爱的,请你坐在我的身边。你说吧!笑吧!你的微笑,就是我们未来的象征。你高兴吧!整个时代都为我们欢呼。我的心对我说,对你那颗心的怀疑,对爱情的怀疑是一种罪过,亲爱的!“是我妹子。” “你那妹子真可怜。谁都知道庙会为吸引游客在签里掺水分,上中下签各占六成,三成,一成。至于下下签,这里是没有的。这都能被她连续抽到两个下一个中,也不容易。” 雪芝一个下午心情都不好。她走着走着,又听到了原本不属于这里的烦心事。大概是林轩凤这两天替雪芝说过话,几个人偷偷讨论这是否欲盖弥彰,又有人说夏轻眉花心,追奉紫时还不忘记勾搭重雪芝。一听这话,无处发泄的火气冲坏了脑子,雪芝跑过去,把那几个人暴打一顿,弄得他们到最后都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有上官透瞧着雪芝,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带着点疑虑。 而后,天很快黑下来。雪芝跟着上官透走出寺庙,准备去市集里面转转。到桥墩时,上官透忽然想起没买彩灯,说要倒回去买一个。雪芝情绪低落,心不在焉地答应后,便一直站在原地等他。有个小贩从她身后唤道:“这位姑娘,要不要看看彩灯?” “不要,我大哥正给我买呢。” 小贩走了。不过多时,又有人问道:“姑娘,看看彩灯吧。” “不要。” 再过一会儿,再有人从她身后说道:“请问……” “不要不要不要!”雪芝转身,不耐烦地看着那人,“要我说几次你们才肯安静一点?” 她身后的人怔怔道:“果然是重姑娘。” 雪芝也愣了:“夏……公子?” “重姑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夏轻眉微微笑着,单边的酒窝也跟着深深陷进去,显得分外可爱,“坦白说,同是天涯沦落人,重姑娘的个性却比我爽心豁目得多,夏某,当真是有几分欣仰。” “我没爹没娘,你生自巨室,怎能算同命相怜。” “重姑娘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夏某自小丧父,母亲改嫁两次,我们母子俩一直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没有少受委屈。后来家母郁郁而终,我在这世上便再无依无靠。在夏某看来,重姑娘是武林世家千金,才是富贵逼人。” 雪芝愕然抬头,对他这番话感到意外,却又不敢多问太多:“竟是这样。是我失言,还请夏公子见谅。” “不必介怀。你可是一个人来的?” 晚上的泰伯庙灯火辉煌,桥的另一端,舞狮,卖艺,杂技……一片笙歌聒地,鼓乐喧天。夏轻眉身长貌美,眼睛星斗般晶亮。听过他的辩白,雪芝才知道,原来夏轻眉和上官透一样,都是个性和顺的公子,却比上官透艰难许多,顿时觉得他比以前更易亲近。她一时头晕,后话脱口而出:“没有,我……我跟我姐姐一起。夏公子是一个人吗?” “我跟灵剑山庄和雪燕教的人一起。前几天你从灵剑山庄出去,我还以为我们又要隔很久才会见面呢,没想到这么快便遇上。” “哈哈,说不定很快又会在少林寺遇上呢。” “重姑娘也要参加兵器谱大会?” “嗯。到时候还希望和你切磋切磋呢。” 夏轻眉喜道:“若重姑娘愿意,夏某自当奉陪。也不知道为何,每次跟你聊天过后,总是会觉得心情颇好,应是姑娘踔厉风发,才受了影响。” “过奖过奖。”雪芝看看周围,“我姐姐还没来……我看我得先去找他。” 与夏轻眉匆促道别,雪芝又不由感到后悔。因为紧张而放弃对话,她果然是个笨蛋。径直往前走了半晌,她又发现找不到上官透人,于是跑回寺庙。寺庙中人来人往,便偏偏没看到个穿白色衣服的,她没头苍蝇似的乱跑,直至仲涛叫住她。他把一个凤凰彩灯递给她:“妹子,这是光头买给你的。他说他有点事,让我先陪着你。” “他在何处,我去找他。” “这……他老毛病犯了,可能不大方便。” “老毛病?”雪芝一头雾水,“那红袖姐姐呢?” 仲涛翻了个白眼:“你红袖姐姐已经犯了一个晚上老毛病。唉,你想去哪,我陪着你。” “我想再去求签看看。” 雪芝很沮丧,雪芝很绝望。为避免再次被衰神附身,她先去别的签筒抽了签,拿了一堆上和上上,才回到月老签筒。但令她再一次陷入绝望的是,月老签筒还是下。她实在气不过,提前回了仙山英州,早早上床入睡。迷迷糊糊中,她听到裘红袖高亢的音量久久回荡在客栈:“一品透你小子带种的!居然把苏州第一冰山都放倒了!姑奶奶我佩服你!那冰山是连老娘的面都不给的!叫老娘乳牛!你有本事便弄死她,老娘以后叫你大哥……” 雪芝一向睡得很沉,但都受不了这个音量的轰炸,自梦中惊醒。她下床推门出去,迎面撞上刚准备款门的上官透。她惊讶道:“透哥哥?” 上官透递给她一个小纸包:“你肚子饿了么,这是夜宵。” “谢谢。”雪芝接过纸包,又往外面看了看,“红袖姐姐怎么了?” “她喝多了点。你不要过去,小心被误伤。” “红袖姐姐的酒品真是……”说道这里,雪芝的眼睛忽然弯了起来,用手肘子捅捅上官透,“不过,我都听到了哦。苏州第一冰山都放倒,好厉害。” 见上官透怔住,她又推了他一把:“害羞什么呢,我一直知道昭君姐姐武功高强,这一回一定把这冰山打得落花流水吧。我真是脸上有光啊。” 上官透眼神闪烁了片刻,忽然扣着食指关节,敲敲雪芝的脑袋:“你还敢说脸上有光,方才在庙会上恨不得我不在。” 雪芝捂着头,脸变得通红:“我、我……” 上官透只拍拍她的肩,眼神有些落寞:“傻丫头,早点休息吧,要是有事便来敲我门,我睡得晚。” “好。” 见上官透转身出去,雪芝忽然跨过门槛,缠住上官透的胳膊:“昭君姐姐!” 上官透回头,错愕地看着她。雪芝脸颊在他的胳膊上蹭来蹭去,笑容灌了蜜般:“除了我爹爹,从来都没有人像昭君姐姐这样好,芝儿真的很感动。以后等芝儿从红袖姐姐那里学来厨艺后,一定会天天为姐姐做饭,让姐姐不会后悔对我这么好。” 上官透淡淡笑着,不明所以,并不是很开心:“等芝儿嫁人了以后呢?” “嫁人了以后,便让丈夫也一起下厨为姐姐做饭。我这么凶,他不会不听我的。” “好。” 他这样百依百顺,让雪芝忽然觉得,自己又变成了被人疼爱的小公主。她身子侧了侧,把脑袋靠上了上官透的胸口,甜滋滋地蹭来蹭去:“透哥哥……” “嗯?” 她用力摇摇头,继续哼哼唧唧又黏黏地唤道:“透哥哥,透哥哥。” 知道她不过在撒娇,一时小女儿情态,上官透也不再回应,只是轻抚她的脑袋。从很久以前,他就把她当做妹子看待,又知道她从小到大脾气火爆,却未料到她居然有这样的一面。他垂首看看她,她那堆积在眼角的娇憨甜笑,和寻常姑娘并无不同……不,确切说,是令人更是忍不住心生怜爱。其实方才在庙会,他听见她对夏轻眉撒谎,心里是有几分不是滋味,可再多不悦,也被这几声软软的“透哥哥”化为绕指柔。不知不觉中,他也浅浅笑了。直到她小雀般脱离他的怀抱,乖乖回房间去。 对上官透的依赖像是与生俱来的,若不是因为男女有别,雪芝还真想让他跟个姐姐一样,守在床边陪自己入眠。她觉得自己很幸运,一出江湖便遇到这样亲人般的兄长,希望往后也能与他长久相伴。关于那冰山的事,她有些好奇,但很快便忘了,直到第二天真的看见本尊。 深雪方融,苏州城内透出些冬末春初的气息。庙会依然在进行,城内人群攘来熙往,一名女子站在仙山英州外的码头上,两鬓发丝挽起,露出雪白微长的脖子,瞳孔极黑,泛着深潭里的波光。这人便是春容,苏州第一冰山美人,也是一名富商之女。但她并不娇生惯养,性格还特别刚毅。据说从未有男子看过她的笑容,她若对谁笑,将来肯定会嫁给谁。雪芝原不相信世上有这种人存在,但看到春容的瞬间,她信了。她只是觉得有点讶异,这姑娘看上去柔弱如柳,居然会和上官透交手。 春容和裘红袖对上,便是冰对上了火。裘红袖拉开门,砰的一声撞了门板,冷笑道:“春小姐不是说,永远不会踏进我这酒楼半步么,何故今日如此没骨气,自个儿送上门了?” “裘大姐,若不是上官公子‘请’我来,我确实没闲心在这种场合逛。大姐要是不待见我,我这便走,之后的事,大姐自个儿跟上官公子交代。” “那你走吧,不送。” 裘红袖准备关门放狗,仲涛抢先道:“唉,春容姑娘,你先等等,光头说他马上来。” “告诉他,我没那个心思等他,以后也不会再见他。” 眼见要错过高手过招,雪芝也赶紧跟上去当和事老:“春姑娘,不要这样,他很快便来。” “哟,这是哪家的小姑娘?”春容瞥一眼雪芝,“早就听闻上官公子风流倜傥,不会连小女孩也不放过吧?” “大姐你别瞎说好吗!” “乱说怎么了?是上官透喜欢我,小丫头你看不过去也没办法,有本事叫他不要缠着我。” “你不是不想见他么,怎么还不滚蛋?”裘红袖拉长了脸,把门轰然关上,“真受不了一品透,每次找来的姑娘都是绣花枕头。” 雪芝却呆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春容为何说上官透喜欢她,他们不是比武切磋么,难不成切磋都能捣腾出感情?与此同时,上官透神采飞扬地出来。他微笑着扶扶领子,弹弹衣袖,跟一美貌的白孔雀似的:“狼牙,祝我好运吧,这一个比较难……”说到此处,他看见了雪芝,立即噤声。 仲涛不敢大声说话,只是可怜巴巴地走过去,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上官透又看了一眼雪芝和红袖,无声无息地出了门。他再次回来,已是黄昏时分。雪芝在后院中练剑一日,顿感一日相当漫长。不过待上官透回来,也无甚新奇,四人还是一起吃饭、聊天,各自忙各自的。晚上,雪芝还是会到上官透那里去和他聊天,撒娇赖皮打滚够了以后,再回房睡觉。不知为何,上官透对她的靠近显得有些无措,她只要挽一下他的胳膊,他都会浑身僵硬。第二日同样如此。不过,他们近距离讲话时,她在他身上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再靠近嗅嗅,四处嗅嗅,嗅到上官透直接开躲,才疑惑道:“昭君姐姐还真变成姐姐,居然用牡丹香。”第三日上官透没有回来。雪芝的一日变得更加漫长。第四日,上官透回来,还带着面部神经坏死的春容。但雪芝上次被她那样一说,连和她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一顿饭吃下来,只有仲涛在调节气氛,俩姑娘都一直沉默。不过裘红袖是拉着臭脸,雪芝是没有表情。晚饭过后,春容和上官透回了房,便再没出来。和上官透独处时光被人占去,雪芝就像被人抢了尿尿地盘的小狗般不悦,和裘红袖在一楼喝酒聊天。 聊到一半,有几个灵剑山庄的人进了酒楼,在她们身后一桌坐下聊天: “九师兄还不能走路么?”九师兄?不是夏轻眉么。雪芝耳朵竖起来。 “不能,听说被踹了很多脚,还伤了腿骨,这几天都回了金陵疗伤,也不知道下个月少林寺还能去得成否。” “以前便听说上官透下手狠毒,但看他斯斯文文的样子,还以为那是谣言呢。” “也不知道他为何莫明其妙去打了师兄……莫非,是因为当年那事?” “什么事?” “他被逐出灵剑山庄之前……你靠过来一点。” 后面他们说得很小声,雪芝无法偷听,便放下酒壶,以出恭为借口上了三楼。她跑得大汗淋淋,原本想破门而入问上官透为何要随便伤人,却听到房内传来奇怪的声音。明知这样不光彩,她还是没忍住,在纸窗上戳了个洞。不戳还好,这一戳,便把她少女的幻梦全部戳得烟消云散。 窗边原本放有烛台的红木桌上,她和上官透天天坐着聊天的地方,有两条旖旎纠缠的身影。春容仰着纤细的脖子,发出断断续续的啼哭声。上官透虽衣冠楚楚,却捧着她的下颚,在脖颈间一次次亲吻。他的表情除了比平时入迷些,也并无不同。但雪芝第一次看到冰山美人笑。只不过,笑得那么浪荡,尽数浮现在泛着潮红的双颊上。 “上官公子……”春容用力抱住上官透的肩,迷离惝恍道,“若倾此一生,都如此刻这般……那我……” 说罢,她主动凑上去,热情地狂吻上官透。看见四唇交接的刹那,雪芝的眼睛陡然睁大。上官透并不惊喜,却并未排斥,只是技巧娴熟地与她接吻。即便是这种时刻,上官透还是身外客,他长发如云,侧脸如画,衣袂更是一片红烛夜中最美的烟。一时间,雪芝心里一阵绞痛,呕吐感从心中汹涌而出。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轻轻抚平那个小孔。只是,已经被戳破的地方,再无法恢复原状。 她默默退回自己的房间,坐在桌旁发愣。时间过得很慢,又似流水刹那间从指间滑过。后来,她在门上看到上官透送春容离去的影子。然后,他回到她的房门前,轻轻敲了两下。雪芝打开门,见上官透若无其事地对她微笑,温柔如同她最亲的兄长。只是,即便他衣冠楚楚,面如美玉,她依然无法不回忆起方才那一幕。 “怎么,心情不好么?”见她神色复杂,上官透伸手想摸她的头,但她相当敏感地退开。她的手心在冒汗,即便紧紧握着,也无法控制不发抖。 “芝儿?” 雪芝双眼泛红,嗓音沙哑:“我讨厌你。” 上官透惊诧地看着她,半晌,才轻声道:“你说什么?” 她不是不能看见他美丽眉眼间略微受伤的情绪,若换做以前,当上官透还和她想的一样,是个温润如玉的大哥哥,她肯定道歉比谁都快。但是,他不是这样的人。他白净的面容,秀美的手指,写满月色的眼眸,每一处曾经如悬云端的锦绣之色,都完全变了味。她实在太失望了。 “你出去。”雪芝连声音都在发颤,“我讨厌你。” “砰”的摔门声后,上官透被重雪芝光荣地列入了最讨厌人的名单中,位居第三名。不久,你将成为这银色月光照耀下的广阔世界中的一切财产的主人,成为一座可以和王宫媲美的宫殿的主人。我将驾驭我的骏马,带你周游天下名胜;我将驾驶我的汽车,陪你出入跳舞厅、娱乐场。微笑吧,亲爱的,就像我宝库中的黄金那样微笑吧!你看着我,要像我父亲的珠宝那样地看着我你听着,亲爱的!我要是不向你倾述衷情,我的心就不会安宁。我们将欢度蜜年。我们要带上许多黄金,在瑞士的湖畔,在意大利游览胜地,在尼罗河宫旁,在黎巴嫩翠绿的杉树下度过我们的蜜年。你将与那些贵公主阔夫人相会,你的穿戴一定会引起她们的妒忌。我要给你所有这一切,难道你还不满意吗?啊!你笑得多么甜蜜啊!你微笑就仿佛是我的命运在微笑。”过辛勤的蜜蜂永远也没有时间的悲哀。朱熹说过,读书有三到,谓心到,眼到,口到。著名物理学家李政道博士年轻的时候,没有可以静心读书的环境。他在一个人声鼎沸的茶馆里的一个角落读书。刚开始他常常在嘈杂的人声中头昏目眩,后来他强迫自己把思想集中在书本上,经过磨练,一夜过后,雪芝对自己的口无遮拦感到无比后悔。不管是作为上官透的朋友还是妹子,他的私事她都无资格过问或插手。次日清旦,她便下定决心要去向上官透道歉。敲了敲门,经过上官透许可,她便推门进去,只见他倚窗而坐,红梅嶙峋入琐窗,落了满桌花瓣,也不见他伸手拂去。倒是梅香幽幽七分艳,伴着清晨窗外的宫商角徵零碎之音,再瞅瞅这窗前的人,他更真似驾鸿乘紫烟的赤松子般。只是,赤松子气色不好,正散发喝茶,胸前衣襟微敞,唇无血色,有些憔悴。雪芝站在门口不动,满脑子又是前夜发生的事。 “芝儿?”上官透连忙扣好衣服,挽起头发,有些狼狈,“……你起得可真早。吃过早饭了么。” 雪芝也是第一次发现,“对不起”三个字,是如此难以启齿,她只摇摇头道:“还没有。” 上官透站起来,随便披了件外衣:“那我下去给你弄吃的。” 上官透未及弱冠,骨骼尚未成型,原本便是高挑身形,失了华袍的装点,看去形容甚臞。雪芝愈发自责,情绪低落地跟他下去,一言不发地吃完一顿早饭,又默默退回房间,连练武都直接省去。到晚饭时间,她又跟着上官透到楼下去用膳,但很不幸地,她在二楼看到了春容。春容的性情无端温和起来,对雪芝频频献殷勤。被趾高气扬的美人这样对待,雪芝多少有些受宠若惊,只是一看到春容的脸,她又想起那双颊发红的笑容,顿时胃口全无,随便吃了一点就上楼。 这一晚春容并未留在仙山英州。天黑后,上官透来房里找雪芝。雪芝再没法和他并排而坐,反倒是站在一边。见她不坐,上官透也不便坐下,俩人跟木桩子似的面对面的站着。上官透道:“我都听红袖说了,春容说话冒犯了你。” “没有,还好。” “若是这样,以后我再也不和她打交道。” 一听这话,雪芝火气便上来了:“你这话说得到轻巧。占过人家便宜,你便想甩了人家,当人渣不要拿我当挡箭牌!” 上官透和雪芝大眼瞪小眼,良久,才迟疑道:“昨天,你都看到了,是么。” 雪芝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上官公子果真名不虚传。够乱来,够龌龊。” 说完她便有些后悔。因为听见那“龌龊”二字,他便侧过头去,像是在掩饰眼中的难过。他道:“……我碰过的女子,无一人是女身。春姑娘也不是。芝儿不必担心我玷污了她们。” “不要狡辩,一个堂堂男子对人家做了那种事,便应该负责到底,可你负责了吗?” “我……”上官透停了一下,苦笑道,“芝儿说得有理,是我的错。所以,你希望我娶春容,对么。” 争到此处,雪芝已经完全混乱。她原是打算向上官透道歉,谁知怎的便成了这番情景。可她这人最大的毛病便是不会为自己找台阶下,上官透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她所能做最柔软之事,也不过是站着发僵。 上官透双目空洞:“我知道了。我这便请人去准备红定匣子。” 见上官透转身出去,雪芝上前一步道:“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应该和自己所爱女子在一起,哪怕妻妾成群,也比这样风流花丛好啊……” “无妨,反正都不是我心仪之人,娶回家也无甚影响。” 上官透一个纵身,便消失在了门前。雪芝追上去,却早已找不到他的身影。她赶紧下楼去找仲涛和裘红袖,那俩人听她说了事情经过,都大吃一惊。裘红袖道:“一品透最怕的便是成亲,妹子,你真的只跟他说了这些话?今天他是受了什么刺激?” 雪芝急道:“真的只说了这些。我是真的不懂他,既然不喜欢成亲,便不要去、去碰这些姑娘啊,他不乱来便浑身不舒服么。” 仲涛沉吟片刻,道:“其实光头这风流癖,还真是一种执念。虽然说来有些好小,但和他童年阴影有关。” 裘红袖摆摆手,笑道:“得了吧,上官大人的儿子,还能有什么阴影。” “这事和上官大人没什么关系,也是有一次光头喝醉了说的。小时候他跟舅舅去看兵器谱大会,对一个小姑娘一见钟情,但那姑娘出自武林世家,身手好得不得了,拽着他到处跑,但他那会儿一点武功都不会,还被那姑娘嫌弃,说他淡而无味,不解风情。所以从那之后,他便要求习武,入了灵剑山庄。至于后来游戏花丛,也是为了不那么无趣吧。啧啧,只能说啊,一个人儿时的经历忒重要。多大点事,都把光头扭曲成了这样。” “我说,你不是该感谢那小姑娘么。若不是因为她,一品透也不可能是我们朋友。” 雪芝只觉得这桥段听上去很是耳熟,总觉得在哪里经历过。但她并没有时间多想,便看见上官透神速地带了几个人上楼,吩咐他们办事。她赶紧跟上去,把那几个人撵出门去,一摔门将上官透关在房间里:“表面还真看不出来,昭君姐姐你是个牛脾气啊。你是在跟我赌气,还是在跟自己赌气?” “那芝儿原谅我了么?” “你辜负的人又不是我,为何要我原谅?” “这事令你不舒服,便是我的错,自然要你原谅。” 雪芝瞠目结舌,本想说自己不在乎,可只要一想到他们接吻的画面,她便没法撒这个谎。不知不觉中,她的眉心也微微皱了起来。上官透敏锐地发现了这一事实,缓缓道:“芝儿,或许你现在觉得这事很不舒服,但以后等你成亲,便不会觉得反感。到那时,你还会想主动亲近心爱之人。” 雪芝又皱了皱鼻子,一脸嫌弃的模样:“我才不会和对方做这种事呢,好恶心啦。” “当然不可能立即到这一层关系,都是从最浅的方式开始。” 雪芝变成了木鸡。如此顺理成章地,她想起扑到上官透身上蹭来蹭去,喊着“透哥哥”撒娇的情景。只是一直以来,矜持的昭君夫人鲜少回抱她,至多只在她背上轻拍两下。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禁不住扑到桌子上,把脸埋进双臂——这是一件多么丢人的事!上官透有些莫名:“芝儿,你还好吧?” “没事。” “算了,芝儿还是太小。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上官透轻叹一声,“以后只要跟你在一起,我都不会再和别的女子说话。等你长大些,能接受了再说。你说这样好不好?” 雪芝不说话。 “芝儿?” 雪芝忽然坐起来:“以后也不可以。” “什么?” “以后也不可以再跟别的女子在一起。” 上官透微微愕然道:“为何?” “……或许等我能接受,可以考虑让你去风流快活,但是,你挑中的女孩一定要给我选,我满意的你才能要。” 上官透失笑道:“这样说话,不会太任性么。” 雪芝想了想,撑着下巴道:“若说喜欢那样的事,有一个妻子便可以对不对?” “嗯,有点道理。” “而且,不是都说过么,芝儿会伺候你的。” 上官透看着雪芝,彻底说不出话来。雪芝伸手在他面前摇了摇:“透哥哥?” 上官透轻晃脑袋,半透明的琥珀色瞳仁澄澈明亮。他温柔地摸摸雪芝的头,微笑道:“便听芝儿的。从今以后,透哥哥不会再看别的女子一眼,芝儿也不要再因为这种小事,随便说出讨厌我的话,好么。” 雪芝最受不了上官透变温柔,他一温柔,她便很想钻到他的怀里蹭蹭。但经过前一晚,她实在没法这么快回到原来的状态,只是快速躲开他的手,清了清嗓子:“其、其实是我昨天听说你把夏公子打了一顿,心情不好,所以才……” 上官透的脸僵了僵,笑容消失了刹那,再回到脸上。 之后的日子里,上官透被雪芝“伺候”得非常郁闷。在经过数日雪芝糖衣炮弹的轰炸,若说完全受得了她比以往火爆一百倍的脾气,那绝对是假话。目睹上官透的“真实”后,雪芝常常看了他便来气,他稍微做一点不对,便忍不住要尖酸几句。说多了如果上官透表现出一点不乐意的样子,她的火山会又一次爆炸。她原本不想这么做,却被自己反反反复复的情绪弄得更加毛躁,小日子过得也不大顺畅。转眼间便是四月初,少林寺兵器谱大会即将举办,雪芝渐渐飞到另一个世界的心,也被这兵器谱拉了回来。整个武林的人口大流动,雪芝等人也开始动身,朝着少林赶。 九莲山少林寺,位居九华山脉,地势险要,是易守难攻之地,也是理想习武之地。寺院十方丛林,基地广阔,看去气派无比,尤其是到了兵器谱大会,更显少林寺历史悠久的大家风范。英雄大会算是武林人士个人出头的大会,兵器谱则是完全替门派争脸的大会。很多人衡量一个门派的好坏,都是通过兵器谱来的。所以出现在兵器谱大会上的人、以及扎堆的人要多很多。此时的重雪芝,正站在华山去年的大红兵器榜前。 第一名,少林寺,燃木刀,释炎。 第二名,灵剑山庄,坤元神剑,林轩凤。 第三名,武当山,太极剑,谭绎。 第四名,重火宫,混月剑,海棠。 果然剑是兵器之首。一扫排行,上面最多的武器便是剑,其次是刀,剩下依次是,鞭,双剑,棍,钩,杖等。 看了良久,发现榜上有月上谷的大名,却没见上官透名字,雪芝回头道:“昭君姐姐,为何你从不参加兵器谱大会呢?” “两年前我参加过。”上官透慢慢往下翻,在第八十一名处找到“玉锦杖,上官透”,“这里。” “昭君姐姐不会是又只打了一场便跑了吧?” 仲涛道:“你昭君姐姐当时拿的是四十九名,因为五十名那个男子欺负了他的小情人。” 雪芝睁大眼:“他的小情人?” “是呀,五十名那个是小情人的老公,据说在兵器谱大会前几天动手打了小情人,小情人来给你昭君姐姐告状,你昭君姐姐看不顺眼,上去打了他一顿,直接把那人从擂台上摔下来,差点没了命。你昭君姐姐有峨眉的师太给他撑脸,天不怕地不怕,扁了人便跑。于是释炎老和尚也睁只眼闭只眼,让他上了这个榜。” 雪芝眯眼看着上官透:“小情人叫什么名字?” 上官透凝神想了很久:“不记得。” “这都可以忘记?”雪芝摇摇食指,“姐姐果然国色天香,风流倜傥。” “我记得了,她叫香尘。” 裘红袖道:“其实叫做秋娘。香尘是他在烧香时候遇上的,大概在一品透脑袋中,这两个女子都跟和尚和烧香有关,所以也差不多罢。” 上官透朝裘红袖使眼色。仲涛又接道:“其实这两个人差别很大。香尘是个洛阳的歌女,去烧香时求姻缘,刚好当时光头也被老母拽去,于是乎,香尘便认定了光头是她求来的终生姻缘。俩人好了大概三四天,光头一听她有暗示要成亲,甚至还没动过她,便以回月上谷为由奔走。之后听说香尘寻死觅活了大半年,头发都掉了一半。光头造孽。” 说的时候,上官透拽了几次仲涛的衣袖,但是仲涛愣一口气说到底。 雪芝道:“那秋娘呢?” 仲涛刚一开口,上官透便把扇柄塞到他口中。仲涛吐出来呸呸了几声,正要动手,裘红袖又接道:“秋娘是个风姿绰约的少妇,比一品透大十二岁。自从为一品透所救,她便彻底沦陷,还说要放弃他,因为希望他永远记住自己。你不知道当时一品透和她依依惜别时,是如何情深似海,当初我和狼牙都一直觉得,倘若哪天一品透浪子回头,第一个找的一定是她。结果才过了两年,连名字都能记错。” 雪芝双目发直。上官透看了一眼雪芝,低声道:“红袖,够了。” 见他如此尴尬,雪芝好心转移话题道:“不过,昭君姐姐武功真的很厉害,不知道和穆远哥比起来谁厉害一些。” 裘红袖道:“穆远哥是谁?” “是现在重火宫里最厉害的人。不过他也不爱抛头露面。”雪芝突然看到远处的武笈黄榜,“对了对了,那个榜我去年才看的,第一名还是重火宫《莲神九式》……穆远哥?” 其他三个人都一脸莫名地看着雪芝。 雪芝连忙往某人堆处跑过去:“穆远哥!穆远哥!” 那群人中带头的男子回过头来。他里面穿着紧身的白衣,外面披着中袖黑衣,长发梳挽在脑后,以深红发带系上,干净利落,只有一缕刘海垂在脸侧,更显得他脸型臞然分明。他的眉毛笔直而上扬,显得有几分不近人情,但脖子上挂着一串黑色的圆珠,又为他平添几分平和之气。裘红袖道:“第一次看妹子这么激动。那小子便是穆远?蛮俊的么,看着年纪和一品头差不多啊。” 雪芝道:“穆远哥比我大一岁。” 裘红袖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一品透,年轻有为如你,也棋逢对手了哟。” “少宫主!”此刻,穆远已身形一闪,出现在他们面前,“少宫主果然来了,这几个月你都去了何处?” 他身后站着四大护法,还有大群重火宫弟子。 “我跟上官公子一起。”雪芝指指身后的上官透,又和他身后的四大护法打了招呼,“我早不是少宫主,你也别这么叫,听了多尴尬。” “那……怎么叫?” “雪芝。” “不,不妥,还是叫少宫主比较妥当。” “……” 红袖悄声道:“跟一品透学学,叫芝儿也可以呀。” 上官透看了一眼红袖,不说话。 其实,上官透对穆远的了解不止一点点。雪芝只要一和他聊天,便会提起重火宫的穆远哥。上官透不知道真正的穆远如何,但从雪芝口中听来,他寡言少语,昂昂然若野鹤之在鸡群,是个和自己完全相反的人。事实上,穆远最大的特点,便是没有特点。他景昃而食,夜分而寝,每天除了用膳睡觉出恭,余晷也只习武、研究秘籍,及处理重火宫的内务。也就是说,他完全不需要娱乐时间,从不在任何无用的事上浪费时间。另外,他是个左撇子,无嗜好,无野心。排除武功等因素,一个没有欲望的人,便是没有弱点的人。要击败这样的人,唯一的方法便是杀了他。但很多时候,杀死一个人并非等于击败他。 穆远道:“我已和长老们商量过让你回来的事,他们态度兀自强硬。少宫主可否有回来的打算?” 雪芝道:“其实琉璃说得没错,在外面闯闯也好。过几年等我变强,他们一定会重新接纳我。” “你是真这么想还是回不来说的大话?”琉璃瞥一眼雪芝身后,低声道,“亦或是有别的原因?” “当然有。”雪芝笑道,“我现在过得不知有多快活,哥哥姐姐一大堆。” “哼,有所耳闻。” 海棠和朱砂对望一眼,朱砂道:“唉,少宫主果然还小。不知江湖人心险恶……咦?她人呢?” 雪芝早已回到上官透那边。再乱的环境也不能把他从书上拉开了。他的成就让我看到了专注的力量,无与伦比,无可厚非。爱因斯坦之所以成为举世闻名的科学巨匠,是因为他对科学研究的孜孜不倦,在勤奋,专注的专研中达到了忘我的境界;偶像歌手周杰伦,若不是对音乐的执着与专注,短短时间写出十首歌做成第一张同名专辑,今日的歌坛也不会因为他绽放异彩;岳飞之所以名垂千古,全然是凭他对“收拾旧河山,朝天阙”的专注。消失了,而我却在思考着金钱在爱情中的地位。我想,金钱——人类邪恶的根源;爱情——幸福和光明的源泉。我一直在这些思想的舞台上徘徊。突然我发现两个身影从我面前经过,坐在不远的草地上。这是一对从农田那边走过来的青年男女。农田那边有农民的茅舍。在一阵令人伤心的沉默之后,随着一声长叹,我听见从一个肺痨病人的嘴里说出了这样的话:“亲爱的!擦干你的眼泪,至高无上的爱情已经打开了我们的眼界,使我们成了它的崇拜者。是它,给了我们忍耐和刚强。擦干你的眼泪!都说这两年是释炎年。他是百年来少林寺最年轻的方丈,去年在奉天主办英雄大会,现在又作为兵器谱大会的常任主办人出现。他宣读过去年兵器榜的前二十名,然后,第一个对上的,是酿月山庄的酿月剑和南客庐的碎满轮。南客庐发起挑战,但九成的人都认为,酿月山庄会获胜。可惜兵器谱大会毕竟是在少林举行,很多英雄大会能找到的乐子如赌博下注、贩卖二手兵器、跳楼价铠甲,等等,在此间一律被禁,不然,雪芝一定跑去下注,压南客庐赢。上官透见她望得出神,道:“芝儿,你觉得谁会赢?” “南客庐。” “为何?” “因为南客庐的前帮主是我二爹爹的铁哥们儿。” “林大侠的远亲近友还真是布遍大江南北。” 雪芝傻眼:“林……大侠?” “这称呼很奇怪么?” “没,没什么。” 一战下来,得胜者果然是南客庐的弟子。之后酿月山庄再派人上阵,南客庐又一次获胜。于是,南客庐的排行从九十九名跳到了三十六名。可惜他们在这一战中受到重创,之后很快被玄天鸿灵观击倒。一看到鸿灵观的妖精们,雪芝想起了那个梳着小麻花的邪恶少年,不过看了看,他并没在里面。鸿灵观名声不雅,却还是有点功夫底子,连胜两场便下去休息。 大会有规定,任何门派只能挑战上一回排在自己前后二十名内的门派,所以一天下来,一流门派都没有上阵。雪芝第一次参加大会如此轻松,纯粹以参观者的心态上阵。即便到了第二天下午,重量级的门派武当出场,大会气氛相当凝重时,她也依然轻松微笑地看比武,也发现了不当少宫主的感觉是分外好。但是,武当太极剑挑战重火宫混月剑时,雪芝也便再也不轻松。两个门派也不婉转,都是直接上大人物。武当山二弟子对重火宫琉璃。雪芝双手合十乞求上苍,把神天叩谢。然而,几十个回合下来,琉璃因为一时分神而落下擂台,后又迅速捉住擂台边缘,攀爬上去,但也因此失了优势,败阵下来。 “可恶!海棠,海棠上!”雪芝唤道。 仲涛看她一眼,无奈地摇头,上官透也是无奈地笑。果然海棠上去了。在很久以前,海棠便是位居宫主和四大长老后的高手,外加外貌美丽,被很多人说成是“倾城巾帼”。雪芝咬牙,握紧双拳:“海棠万岁!” 仲涛叹道:“我说,妹子,你有没有一点做少宫主的自觉?” 雪芝完全没有听见。而海棠果然不负芝望,剑光凛冽,哗哗几下便把二弟子弄下去。而后大弟子书云上阵。这回打得久一些,用了一柱香的时间,海棠再次获胜。最后情势紧急,星仪道亲自上去挑战。因此,海棠那边毫无胜算可言。交手几个回合,她败在太极剑最后一式上,被指中喉咙,下了台。前面几个门派的变动往往不会太大,于是很多人都想,这回又是重火宫第四,武当山第三。星仪道长正准备下去,却听见身后有人落下的声音,轻到之前一点动静都没发现。 他转过身去,穆远手握混月剑,朝他抱拳。 雪芝忽然腾地跳起来了:“穆远哥!穆远哥!穆远哥好棒!” 穆远的听力也是极好,站那么高,居然都回望她一眼。雪芝用力摇手:“从未在兵器谱上看过穆远哥出手,今天他一定赢,一定赢!” 太极剑讲究的是“稳”,而混月剑讲究的是“乱”。对上以后,完全相克,因此,胜负往往由比武者的内功和剑法娴熟程度决定。过去几年里,混月剑之所以排在太极剑后面,是因为海棠的内力不及星仪道长。如今穆远一上去,利洒几剑刺下,气势都截然不同,当场给了对方下马威。星仪道长连退几步,几乎落下擂台,但脚下一转,带动身子,又重新跃回擂台中央。接下来二人交手,剑与剑碰撞的声音迅速凌乱,斩钉切铁。星仪道长脚步稳健,手上动作永远比脚上快,所以,回击时总是接对方的攻击,而不闪躲。然而这一会儿,接下穆远面无表情的次次重击,他已经十分吃力,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一丝丝退后。所以,当他的后脚跟滑了个空时,台下所有人都惊呼一声。眼见他就要掉下去,穆远却猛然收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拽回擂台。穆远正准备再一次和他比试,他却收了剑,拱手道:“真是少年英雄。老道还是第一次见重火宫弟子,不修炼《莲神九式》,都能将混月剑使到这个境界。” 穆远中规中矩道:“前辈过奖。” 雪芝大叫道:“乱说,重莲在修炼《莲神九式》之前便已冠绝九域!” 旁边的武当山的弟子道:“谁都知道,重莲当年称霸武林,完全是靠《莲神九式》,才胜过了诸多英雄豪杰。不过,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偷工减料修炼邪功,自然也活不长。现在他死了,总算是还了武林一个清——” 话音未落,雪芝已经一巴掌甩在他脸上。那人被她击退数步,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了雪芝很久,突然提着剑要打过来。这时,一把杖却铿的一声挡住了他的剑。武当弟子颤声道:“上官……上官透?” 在雪芝面前,上官透可是毫无脾气可言,但所谓山林隐遁栖,京城游侠窟,他既然出身名门,便一定要有贵公子的气派,便一定要遵循“贵公子定律”:永远不会有面目可憎之时;不生气时会笑,生气时还是会笑;叫人滚时总是要加“请”字;在想骂一个人杂种贱货王八蛋人渣傻逼时,要把这些词统统自动替换为“足下”。于是,综合以上条例,上官透微笑道:“请足下滚吧。” “谢谢昭君姐姐。”那人走后,雪芝扑过去抱住上官透的胳膊,蹭了两下,又朝擂台大声唤道,“穆远哥,重火宫第一名靠你了!” 见穆远在上面没有离开,雪芝特别雀跃。他终于肯为重火宫出头。灵剑山庄一边,夏轻眉忽然拾剑:“我去会会他。” 奉紫道:“师兄加油,我们不能输给姐姐!” 看到跳上擂台的人,雪芝瞬间无声。没有太多人惊讶,倒是有不少女子尖叫。这些女子中,最少有一半是雪燕教的。其中,原双双又是嗓门最大的一个。 在兵器比武过程中,若一个人使用的是甲剑,甲剑剑法便必须是使用频率最高的。夏轻眉带的是坤元剑,一上场却使了灵空剑法。几招过后,夏轻眉才换了坤元神剑,再接几招后,又换做虚极七剑,灵剑山庄的剑法都被他用完,但总体说还是没有犯规,坤元神剑使用次数最高。每次夏轻眉出手,底下的姑娘们都会叫一声。尤其是在他使用轻功飞起来,飘逸的腰带也跟着飞起时。穆远却像在执行任务,一直使用混月剑法,剑不像夏轻眉那样花哨,一针见血,每次都差点击中夏轻眉,却又恰好错过。 仲涛道:“不知道穆远为何要这样让着他。” 雪芝道:“有吗?应该不会吧。夏公子武功不弱的。” 上官透若有所思道:“确实不弱,但是相对穆远来说差了很多。我想大概跟重火宫和灵剑的关系有关。而且,若我没看错,这场比武的结果不会是夏轻眉剑脱手或者掉下擂台。” 雪芝一脸雾水地看着上官透。上官透道:“没事,芝儿好好看着,这对你以后习武有很大帮助。” 过招几十回合后,穆远和夏轻眉剑锋相对,互相指向对方。灵剑山庄的剑总是比别的门派长、细,所以这样对刺的结果,通常是对手中标而自己安然无事。眼见夏轻眉的坤元剑便要刺中穆远的脸,穆远却一个后空翻,一腿踢中夏轻眉的膝盖。夏轻眉半跪下去。这时仲涛的脸扭了一下,嘶了一声:“好痛。”雪芝才想起,极可能是夏轻眉身上旧伤未好,被击中要害,不由又瞪了上官透一眼。上官透佯装未知。 这时,穆远的剑已经指向夏轻眉。释炎在后方大声宣布:“重火宫混月剑!” 夏轻眉人才还没下去,一个淡紫色的瘦削身影飞了上来。林奉紫“啪”地舞动长鞭:“我和你打。击败一个负伤之人,不算你赢。” 穆远愕然:“夏公子,你受过伤?” 夏轻眉忙道:“没有。师妹是见我输了不服才这样说。穆大护法确实身手了得,在下甘拜下风。” 仲涛叹道:“看来,被穆远在擂台上击败,和被光头在底下暴打过,他觉得后者更丢人……” 雪芝拽住上官透的袖子:“还没告诉我,你为何要打他。” “芝儿乖,看比武。” 此刻,台上的穆远看了奉紫一眼,低声道:“在下不愿和姑娘动手。” “那算你输。” 穆远蓦然抬头,成了只触藩羝。雪芝高声道:“穆远哥你做什么?看她柔弱不舍得动手了?扁她!扁她!” 台上的奉紫看下来:“姐姐,我一直向着你,你居然叫别人打我,你……” “你这黄毛小丫头,别再叫我姐姐,看我上来把你揍成扁的!” 雪芝作势要飞上去,却被上官透拽住:“芝儿,你没门派,上去也没有用。” 她只得一脸愤恨,咬牙忍下。 比武在毫无悬念地得出胜负。奉紫委屈地一甩鞭子,指着穆远道:“我可以被姐姐打败,别人都不可以!我林奉紫总有一天会打败你!” 穆远有些尴尬,但他并不擅长辩解,于是只能目睹林奉紫跳下擂台。连战三场的人可以休息一轮,随后他也下台休息。待少林和峨眉的弟子比过,峨眉胜出以后,又到了可以挑战穆远的时候。各大掌门都觉得这不是个上阵的好时机,弟子们又不敢妄然挑战。穆远站在擂台上,有点独孤求败的气质。 “穆远哥这回是替我们出尽了风头啊,真厉害。”雪芝回头看上官透,发现他不见了。 上官透刚站上擂台,刚下擂台的奉紫便回头看见了他。短暂的吃惊过后,她迅速退回雪燕教的人群,低声对原双双说了一句话,便垂头离开。在这千钧一发的刹那,一个巨大的金色事物,犹如流星一般,坠落在人群后方。待灰尘散去,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人。那个人脚踏黑色圆壳,身穿冲天英雄黄金盔甲,虽然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和两撇胡须,但很多人能通过这威严的铠甲,感受到他英灵的神色,以及庄重的面容。此时,这具战神翁仲,居然发出了玉皇大帝般,君临天下的浑厚声音:“这一战,很多人都好奇,到底是谁会赢,是么?” 于是,一部分人转过来看着他。 “让我告诉你们吧!”黄金英雄高声道,“那个人,便是——昭——君——夫——人!” 原本没有看他的人,也因着这威严的声音,纷纷转过头来,看着他,眼中露出了怪异而惊恐的神情。 “为何昭君夫人会赢?为何呢?”黄金英雄忽然往前走了两步,所有人后退两步,“其实,昭君夫人是一个很好面子的人!若无把握,他不会上场!”说完,伸出戴着黄金手套的手,指向了擂台,指在上官透英俊的小脸上。 上官透手握寒魄杖,朝穆远抱拳:“请穆大护法赐教。” 穆远回礼,抽剑,神色比方才都要凝重些。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人,他也看过上官透出手。 “远娘子是为了重火宫,昭君夫人,却永远是为了自己!要昭君夫人为了月上谷拼命?没门!”黄金英雄提高音量,“这,便是个人主义和集体主义的区别!” 寒魄杖在上官透手中转了一圈,随即脱手而出,直击穆远的胸腔。 “我敢对天发誓,在场的诸位都没见过这么快的杖法!对不对?哈哈哈哈,没错,杖是所有长型武器中最慢也是最具杀伤力的,不仅笨拙,且难以操纵。但,你们看到的人,是我们最美丽的昭君夫人!昭君夫人用杖的速度,几乎要快过林轩凤用剑!” 第一击便超出了穆远的预料,穆远躲得有些狼狈,但没被击中。上官透手腕用力,寒魄杖回到手中。接下来,穆远一剑刺向上官透。上官透立刻扔杖,一跃而起,又在空中接杖,以杖根发动攻击。 “接下来,我不做分析了。”黄金英雄指向高空,仿佛指在完全看不清楚的两个身影上,“因为,我看不清楚!” 俩人一起跃起,在空中剑杖相接十几个回合,最后双方落下来,一人跳到擂台的一头,又重新冲过去对战。 “既然昭君夫人从不为月上谷出手,那么他是为了自己的什么利益呢?”黄金英雄说到这里,忽然手中捧了个西瓜大的球,似乎很重,他走两步,便把它放在地上,“当然是女人!上官透十五岁入江湖,经名师指点,早已练就灌溉花朵却叶不沾身的金刚不坏之身!他只要一上战场,便一定是为女人!但是,这一回他上场,究竟是为了谁呢?是长了狐狸眼的火爆魔女重雪芝?还是桃花眼的温柔仙女林奉紫?这,要到比武结束后,我才会告诉你们,我·的答案!” 这时,擂台上两个人都有些较真。每一次出手都强而有力,武器碰撞声亦尖锐刺耳。擂台开始摇摇晃晃,场面却是前所未有的安静。雪芝站在台下,完全不知所措:“为何昭君姐姐会去和穆远哥打?他们谁输都不行啊。” 仲涛俨然道:“重点是,若只能选一个人赢,你选谁?” “不行,两个都不能输!” “这是不可能的。”裘红袖也靠过来,笑道,“妹子,告诉大姐,你希望谁赢?” “我当然希望重火宫赢。但是……我不希望昭君姐姐输。” “哈哈,昭君夫人看去温柔如水,”黄金英雄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小扇子,轻轻在胡须旁摇了摇,又无比风情地眨眨眼,“上官某人云游四海广交挚友,生活乐无限啊乐无限——你以为他是这样么?错!他的内心可是一只大灰狼!”说罢,从地上搬起那巨大的球,举过头顶,“即便是在擂台上也一样!” 擂台上出现的招式段数越来越高,到后来都是连续又沉重的攻击。上官透极少如此认真,寒魄杖的杖头不断烁出刺眼的光芒,白靴下的步伐亦是越来越快。后来,俩人一起飞到高空,寒魄杖从上官透手中脱落,旋转而出,在眨眼的刹那,击中了穆远的腹部。穆远闷哼一声,重重落在擂台上,连退了数步,却不忘使用大量内功,向上官透进行最后一击。上官透反应及时,躲过这一击,擂台却发出一声脆裂的声响。他们对望一眼,立刻往旁边的寺院上跃去。但穆远受伤,无法挪动身体,上官透拽着他的胳膊,将他提了过去。俩人的足尖方脱离擂台,由上好木料架成的高擂台便从中断裂,飞速坍塌。 “少林寺的设施不合格?这,竟是我卓不群老板不曾料到的结果!”黄金英雄举着大球,诧异道,“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将大球狠狠砸在地上。 奇迹发生了,地面轰隆隆碎裂,露出一个大缝。有人站出来道:“等等,你不是说战后会公布答案么?” “什么答案?” “上官透是为了哪个女子而战。” “哈哈哈哈哈!对,我说过,我要告诉你们我——的答案!”卓老板猛地一甩胡须,运气丹田,用他惊人的肺活量,提高嗓门道,“我的答案便是——我、不、知、道!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一个跳水纵身,以鲛人般优雅的身姿跃入裂缝中,浑厚的笑声亦不断回荡在无极深渊中。 所有人都围过去,看着那个洞。 “真没想到,这世界上竟真有自掘坟墓这样具体的事情发生。” “这姓卓的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这么一跳进去,还能回来么?”你要忍耐,既然我们已经结成亲爱的伴侣。为了美好的爱情,我们得忍受贫穷的折磨,不幸的痛苦,离别的辛酸。为了获得一笔在你面前拿得出手的钱财,以此度过今后的岁月,我必须与日月搏斗。亲爱的,上帝就是那至高无上的爱情的体现,他会像接受香烛那样接受我们的哀叹和眼泪,他会给我们适当的报酬。我要同你告别了,亲爱的!我不能等到月光消逝。”然后,我听见一个亲切而炽热的声音打断了伤感的长嘘短叹。那是一个温柔的少女的声音,这声者倾注所有蕴藏在她肺腑里的热烈的爱情、离别的痛苦和苦尽甘来的快慰:“再见,亲爱的!”说完,他们便分别了。我坐在那棵树下,这奇妙的宇宙间的许多秘密暴露在我的面前,要我伸出同情之手。教师的心中有一朵常开不败的花。从古至今,多少园丁辛勤的培育祖国的花朵;多少大手,托起了祖国明天的太阳!他们,不为自己的利益,教学生读书、识字、做人!这时,我的信中突然涌出一份感动,我想起了这样一句话:“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是的,每一位教师都是一只春蚕,一只勤恳织丝的春蚕;一支蜡烛,一支为祖国的明天燃烧自己的蜡烛!试想,如果没有他们——这些可亲可敬的教师们,会有我们祖国的今天吗?“不会的!”祖国大地上的万物回答着我们问题,回声,在祖国上空荡漾……让我们记住他们吧!记住这些园丁,这些春蚕,这些蜡烛,记住这些拥有常开不败美丽花朵的人们……我有一个朋友曾对我说,彼岸的灯火,看起来总是最美丽,所以总让人忍不住想渡过去看一看。我想,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都有这么一片灯火吧,有时候它也许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近,它可能总是喜欢美丽在遥远的彼岸。可是不管有多么遥远,它始终光亮在你的眼前,吸引着你不断地朝它前我的家庭条件是不错的,父母不仅能让我吃饱穿暖,还能满足学习国画、古筝的额外要求。另外,高尔基的父亲早年去世,相比之下,他从小就少了一份父亲和亲情。他,一个才十一、二岁的大孩子,就被生活所迫外出打工被人欺负,令人怜惜,但更多的是被他那坚强的性格和对知识的热爱而感动。我好好地反醒了自己,无时无刻心中都在对自己说:“如果想让自己有个美好的明天,必须像高尔基那样付出行动——多读书,勤奋学习,有坚定的信念,遇到困难不气馁。我坚信付出努力展现在眼前的将会是我渴望的灿烂的明天!”使我开阔视野;读书,给我无穷欢乐;读书,丰富了我的感情……读了《红楼梦》使我为封建社会的黑暗腐朽而叹息;读了《钢铁是怎么炼成的》使我为他的精神无比激动;读了《骆驼祥子》使我为旧中国劳动人民悲伤……或许我们不能不为自己,人的一生有多少是为别人的——为别人作贡献,为别人牺牲,为别人努力……但是一心为别人的人是少数的。为自己的却是多数的,为自己学习,为自己工作,为自己赚钱,为自己着想……凡所应有,无所不有。哎!回忆以前的革命烈士们,个个英勇善战,如果他们也是为自己,那还有谁去捐躯赴国难,去奔赴战场,奋勇杀敌啊!他们一心为祖国,一心为人民着想啊!书中的点灯人虽然很“傻”,可是他却是为别人,为了别人他不能休息,为了别人忠于职守,为了别人他不是只顾自己……这是一种美丽而又神圣的工作。正因它是美丽的,所以也是神圣的。其实我们身边也有这些美丽的工作者:义工、园丁、邮递员……这些人,这些职业往往是生活中默默无闻的,他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为了人们的方便,他们不懈努力,流下了多少汗水,换来了我们今天的愉悦生活,他们是美丽,也是神圣,更是伟大的。他们不是只想自己,也是为了别人。多少荣辱,多少艰辛,多少奋斗,多少牺牲,我们的先辈用血、用汗、用宝贵的生命铸就了东方大地不屈的中华魂!换得华夏大地阳光灿烂。幸福的生活是我的祖辈、无数的英烈带着对祖国的挚爱、对人民的赤诚,不惜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这幸福来之不易,这里面凝聚着无数英雄的血与生命。这是他们为了扞卫祖国,保护人民而献出生命的回报,这是所有人民心中最甜的果实……同学们,让我们用实际行动弘扬民族精神,再现中华之雄魂。一个人只要热爱自己的祖国,有一颗爱国之心,就什么事情都能解决,什么苦楚,什么冤屈都受得了。。但如今想起我家的庭院,总是让我难己忘怀。因为那个庭院:春天地里泛绿;夏天枝繁叶绿;秋天果实累累;冬天是我们玩耍的天地。它留下了我童年的美好时光。
“你领了那么多猫粮,那些猫粮最后都到哪里去了?”
庄园博主的话说得很难听,还有不少网友跟着质问。流言蜚语重重砸在胡阿姨心上,她痛心不已,服药自杀了。
幸好邻居及时发现,她才捡回了一条命。
一个那么疼惜小动物的人,一定也很珍爱自己的生命吧。
如果不是委屈到极点,又怎么会选择自杀。被救醒后,胡阿姨决定要起诉造谣者。
她心里,应该非常难过吧。
06没错,这个时代有太多的“假”。懂得质疑,是一种理性,一种进步。
但质疑的目的,应该是寻求真相,而不是恶意营销,或者寻求心理平衡。
别一看到不计回报做好事的人,就说他们作秀。
别一看英雄红了,就扑过去踩踏,强行蹭流量。
别一看好人拿了好处,就眼红嫉妒,非要把他们拉下马。
有些人,心态特别不好。
别人治病救人他们看不到,别人一拿奖金,他们立刻跳起来:凭什么给他?
别人辛苦照顾流浪猫他们看不到,别人收了几包猫粮,他们就炸了:凭什么给他?
别人辛苦帮助孩子他们看不到,别人上了报纸他们就不爽:“他肯定有所图!”
人家的善举你视而不见,却盯着人家收到的鲜花和掌声眼红不放。那些鲜花和掌声,难道不是好人们当之无愧的奖励吗?古人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怎么到了现在,“兼济天下”的人还要承受乱箭攻击呢?还要一遍遍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兼济天下”呢?这对好人,太不公平了。一个好的社会,最基本的底线就是不能让好人付出很多,最后却寒了心。不能让英雄流血流汗,最后又流了泪。我们可以不做英雄,但我们不能把枪口对准英雄,也不能允许别人这么做。天使兔云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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