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虫

动心时,只是因为在月色下看了她一眼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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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虚度er好好虚度时光收录于话题#爱人朋友1个

因为太多的负面报道,看过太多的互相伤害,越来越多的人在面对爱情或婚姻时,抱着一种谨慎的态度。

谁也不愿意多付出,谁也不愿意向对方多走一步。

社会这么发达,一个人过也能自由自在,为什么还要忍受与另一个人,又痛苦又麻烦的磨合呢?

在虚度本次的专题《爱人朋友》里,我们拜访了几对不同的伴侣,他们生活和工作在一起,两人,三餐,四季,相知相守,是爱人,也是知己。

我想,每个人的心中,仍然会期待一份舒服又不用牺牲自我的关系,我们如孩童喜欢在一起玩耍,像少年一样探索无穷的真理,又像成人那样,一起面对残酷的世界。

祝你也遇到和你契合的那个人。

▲主播/夏忆,配乐/巫娜《空山寂寂》、小娟山谷里的居民、好妹妹《看云》

露茜女子

编辑

西脑包花

01.

寒山是染布手艺人,是画者,也是行者。

他出生于贵州乌蒙山的石门坎苗寨,阿妈和外婆是寨子里最心灵手巧的染布人。他在乌蒙山区度过一段快乐童年,因为中越战争,同母亲跟随父亲前往云南,后来又辗转生活在四川。

从他降临到这个世间,父亲用他阿妈织染的一块蓝布包裹他小小的身体。他第一次拿起的画笔,不是铅笔也不是毛笔,而是阿妈做衣服用的划粉。少年时除了天空和湖泊,所有的蓝色来自阿妈染布的染缸与那些布匹。

▲蓝色是寒山染布最常用的色彩。

18岁寒山来到成都求学,从美院毕业之后他开始行游四方。他的步履遍及西部,甚至是藏地多个无人区,年他以全程步行的方式走完了公里云南怒江州及进藏之路。

寻过乡野小镇、宿过深山古庙,踏过苍茫雪山,见过野狼小鹿,一路仗剑飞跃,很有武侠电影里那种快意孤绝的况景。每到一处他都会久久驻足,有时想在山谷间大声呼喊,却又荡胸层云,唯有静默。

他只身入山,在山林里聆听鸟鸣,有一种枕石漱流的野逸。饿了他就吃仙人掌野果子,有时来了兴趣也会掏出画板,画上几笔,每张水墨画里有山,有天,有远行的人。只要在大自然里,他会有一种无以言表的感动从心底涌出,觉得浑身通透。

▲寒山创作时,是发自内心的通透。

只要经过一个村寨,看到当地人染布纺纱,他就会想起阿妈。那一年灯影下母亲的模样很美,那根如萤火虫般的银色飞针在灯下游走,阿妈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手艺里,似乎只要她一回头,仿若时光还是那样天长地久。

后来他徒步走回贵州石门坎苗寨,寨子里的阿妈尽管年老白发,然而端坐手织依然轻灵,从织布、染布,到做衣服,甚至刺绣,都是一个人做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应该和阿妈一样继承苗人古老的手艺。

家乡苗寨的日月,草木,云霞,无处不在的织布声和捶布声,像云彩一般的布匹缠绕着这个少年的梦,他在身体力行中听见内心的回音,要让世人穿上他染布做成的衣裳。

为了寻到即将失传的传统染布技艺,年他又开始从大理出发,经由丽水、日喀则,最终抵达冈仁波齐。里的行走,沿途绘画写生,走到哪里哪里就是他的染缸,一路参与当地农活,写字画画,采集树叶,触摸泥土,寻找染材,生火煮饭,缝补衣服。

▲成都的霖雨山谷。

年秋天,他从成都徒步到冈仁波齐回来,一位好友说他不能老是云游飘荡,就带他来蒲江县的霖雨山谷打算找老院子安定下来。

他见到山上一蓬一蓬山花如云,有飞鸟划过湖面,满丛鸢尾如白蝶振翅,山林一派青黛,有一寺庙塔铃琅珰随风度送,很有日本画家东山魁夷的画意之美。

寒山一见如招魂,仿佛尘世返身,他徒步看尽人间千万种,总不及青山好。这里是饱满真实而质朴的乡村山野,和自然的气是连在一起的,他忽有鹿归山林之感,“我复与君乐,陶然共忘机”心里理想的洞天福地大抵在此了吧。

刚回来身上也没什么钱,他连觉都不睡,拼命画蜡画挣了几万元,带着这笔钱租下了霖雨山谷的一个老院子,开了寒山染坊。

▲寒山染坊一隅。

寒山染坊最开始只有他和一个徒弟,后来有很多人慕名而来,最多时收了六七个徒弟。每天起来除了采药染布,打扫院子,他更要操心一日三餐吃什么,日日换着花样给徒弟们做饭,每一刻都尽心尽力。

后来,徒弟们大多忍受不了山里的清净,他们以为山居生活只是喝茶发呆听雨,或是以为一下就能学好手艺。若是没有一颗坚守的心,哪怕山里春花溪水再美,也是留不住这些想要往外走的人。

02.

▲阿萍。

寒山初见阿萍,打眼一照不过是个明净清秀,安静持重的姑娘。她本是陪朋友过来玩的,第一眼看到这个古旧的院子就很喜欢,临走了笑侃着对寒山说,“要不你收我做徒弟吧,我留下来给你扫院子。”

起初寒山也没在意,他本孤身一人惯了,之前的徒弟大多走了,以为眼前这个姑娘不过说说而已。

来寒山染坊之前,阿萍还在成都工作,读书时学习的是服装面料设计。年从学校毕业之后,她做过服装销售、前台、设计助理,刚入职场是一个典型的傻白甜姑娘。

做设计助理又累又加班还拿不到钱,所有的朋友都劝她换个工作,但她还是熬下来了。当时她就想,自己的人生是不是只能这样度过?

正当世路难走的时候,一个友人带她来到了寒山染坊。

从节奏忙乱的办公楼突然回到山里,阿萍似一只跳脱的兔子只想撒欢。她看到院子的屋檐下,有麻雀正忙着做窝,不时有蝴蝶停落在身上,抬头四围皆山色,鸟鸣喜悦,她的心也跟着喜悦。

那一刻,阿萍会突发奇想,要是留在这里给寒山做徒弟也好,跟着他学染布,缝包做衣该有多么好。然后坐在春日午后的院子里,从盒子里取出绣花针和五彩丝线,想着是绣一幅杏花春雨,还是竹枝桃花,也是妙得很呐。

她正想得入神,一只白色小狗倏地从脚边跑过,消失在前方丛丛簇簇的花架下。突然间她为自己生发出来的热情很动容,原来这是上天给她指引了一条路。

就这样阿萍辞去成都的工作,来到了寒山身边。

刚来染坊的时候,她没有任何想法,也不是为了挣钱,就是喜欢这样的山居生活,想跟他学染布手艺,成为寒山的徒弟。

他和她也不是一见钟情,最初阿萍只把他当师父看待,当时她刚和前男友分手,就想自己安静修整一段时间,希望得到自我的成长。

阿萍每天在染坊跟着寒山学习如何染布,每次看到这些大自然的精灵被亲手染出,她和他一样欣喜跳跃。不忙时,寒山会带她去山谷里采药赏花,也会在她的床头给她放上几本书。

▲上山采药赏花,是阿萍与自然的一份惬意。

来到染坊之后,她对生活也没有那么多的欲求了,觉得能吃好每顿饭,睡好每个觉,认真学好手艺,对于这个人间每天能有一点点新的认识,她就觉得很好了。

时光就这样过去了半年,寒山的徒弟们都走完了,只有眼前这个良善的姑娘一直陪伴他,和他一起打理染坊和院子。

月光披枕时,寒山也不睡,看这个姑娘在月色下缝补做衣,这是清亮动人的她,也是好学勤勉的她,月下美人样样皆好,教人如何不爱怜呢。那一刻有某种情愫在他心里摇荡,却原来天上的月,世间的人,都已在他眼前。

寒山的一颗枯朽之心,终于久旱逢春雨。

03.

“古路无行客,寒山独见君。”当我见到寒山的第一眼,蓝色长袍飘然而至,眼神坚毅有力,扑面而来是萧疏的清气,有一种幽居在空谷的落落风神。

这是我们初次相见,但没有一丝生疏感,他如同久别重逢的兄长,让我可亲可敬,一旁的阿萍对着我点头微笑,骨骼清丽,像寒潭上的落花映入眼帘,一眼便被吸引。

院子里的落叶落了一地,我们一起打扫院子,寒山在厨房做素食,阿萍姑娘在工作室做事,每个人都各自忙碌,各负其责。生活在山里同样都要做事,只不过这一对伴侣是低调踏实地做事。

在山里一夜好眠,清晨我是被窗外的小鸟给叫醒的。寒山过来轻声敲门,“露茜,你快些起来吧,我们一早去爬山采药做草木染。”

▲寒山晾晒在院子里的草木染作品。

晨雾还未散去,院子里的落叶早已被寒山打扫干净了,我们朝着山谷深处前行。爬山的路上,见得枝上花苞累累,袅袅一团春消息,春日花事纷至沓来,大自然含有盛大的隐喻,让我们盛情难却。

山谷里溪水清幽,寒山寻找着各种中草药和野花,他将可作为染料的野花折下来放进背篓里,阿萍手里捧了一大束采来的鸢尾,一身长裙飘兮飞扬。

我们采完药回到染坊,寒山便将采摘好的野花精心制成染料,开始染布。

不同的植物可以染出不同的色彩,但寒山偏爱蓝染。“蓝染是草木染的一种,结合扎染、蜡染等工艺,会呈现不同的纹样。蓝染的原料马蓝草漫山遍野都是,还有蓝色是苗族人最爱的色彩,是永恒的经典色。”

▲蓝染的染缸。

寒山染坊有好几坛染缸,染缸也是需要像朋友一样对待呵护的,需要他日复一日精心照顾。他用竹棍搅拌加了靛青膏的染水,经过快速旋转搅动,一朵朵的靛蓝花出现在染水表面。“靛蓝膏是由板蓝根的茎、根、叶发酵后提取而来,几千年前我们的古人就开始使用它染布。”

我站在染缸前,静静地看他染布。待染水准备好后,寒山取出一条画着蜡画的白布,将浸湿拧干的白布放入染水,浸泡片刻取出来,浸泡和氧化的次数越多,染出的蓝色饱和度也越高。

染好布料后,为了防止混色,需要多次冲洗,再晾干熨平,经过这样一重重的步骤,一件蓝染布料便初步完成了。

▲山川风物尽显的蓝色染布。

寒山一直坚持传统古法染色,用植物染料印染的布料,耐洗耐晒,不易掉色。而且每一种纹样和图案都是自己创作的,山谷里的风,森林里的小鹿,林间的飞鸟和花朵,动物和小虫子最后都幻化一条条蓝色的布。

寒山染布的时候,一旁的阿萍也在忙碌着。她拿出针线盒,坐在院子里手缝茶巾或者布包,还不能急着性子去做,每一针都是在修心,心一急便在这一针一线里表露无遗,缝了染,染了又缝,针线闲拈伴伊坐,时光便一天天的溜走了。

▲阿萍用手中的一针一线,缝着时光。

眼下,山色愈发葱茏青翠起来,层层叠叠饶有活泼感的绿意,望着望着就能入迷。汪曾祺老先生曾说“坐在亭子里,觉山色皆来相就,”这一刻与古人情意相合,我只觉得内心清气充盈。

04.

寒山和爱人阿萍,有点像日本的一对夫妻小野哲平和早川由美,小野哲平做陶艺,妻子专注布艺,他和她一个染布,一个做衣。

每日清晨,他会早起活动筋骨跑跑步,打扫院子,待阿萍起床之后,给她倒一杯温开水放在床边,每天如此。待她洗漱完,他在厨房里熬上小米粥,或者下二碗素面,坐在院子里一起吃早餐。

他背上背篓,牵着她的手走路去镇上,买一天所需的蔬菜,在镇上取回快递。“我对物质欲求不高,也没有买车,就喜欢和她在路上的感觉,虽然每天来回到镇上要一个小时,但我们乐得自在自得。”

▲俩人的三餐四季。

春雨绵绵的时候,院墙竹篱笆上长满了木耳,寒山便折来山里的野菜和木耳,做了几道爽口的下酒菜。他把菜认真地摆在盘里,摆成满意的样子。

等到梨花开满院,寒山会拾起一朵白梨花,放入香甜滑糯的藕粉中,如此便成了一碗不忍触碰的午后甜点。做好后他悄悄送入阿萍的书房,只想给她一个惊喜。

▲寒山做出的藕粉,美得不舍触碰。

阿萍很喜欢称寒山为先生,她觉得“先生”是女子称呼爱人最温柔的方式,一句先生即是一生。她很早就想,以后要是有一个很喜欢的人,一定要褪去一身锐气,温柔地称呼他为先生,一叫就是一生。

和所有伴侣一样,他们也会有分歧。

毕竟都是凡尘之人,每一日大到吃穿,小到打扫院落,俩人也会有吵吵闹闹。他和她的性情里都有刚毅锐气的一面,不希望对方管控自己,寒山一旦跳跃过猛,阿萍就要拉住他,适度而行。

有时他也不听劝,常年在外漂泊的人,“自我”总是会从心里时不时蹦出来,说话做事难免没有顾忌到她的感受,再两情相悦的伴侣,也要从生活的琐碎中相互理解和调和。

现在又有多少人愿意相信情爱长久呢,总是怕被他人辜负,于是慢慢限制自己的心。爱有时是穿越森林去摘取的果实,前往的人,需要很大的勇气。

离去的前一晚,我问了阿萍一句话,你对你们的未来会有憧憬吗?

阿萍说,不管生活中她和他怎样打打闹闹,但始终视对方为志同道合的伴侣,虽然对未来也会有期待,但都是活在当下又好玩的人,所以才凑成了一对呀。

你染布,我做衣,寒山和阿萍在牵牵绊绊的红尘中,始终做一对有情有义的看花人。

ps:笔者离开成都霖雨山谷几个月之后,寒山和阿萍因个人原因暂时去了云南大理旅居。

本文作者:露茜女子,畅销书作家、自由摄影师、旅行体验师。出版作品《愿你心有远山安于当下》,并担任过著名舞蹈家杨丽萍老师的跟拍摄影师。此生在琴棋书画诗酒花茶过着古风诗意的生活,爱效仿魏晋之风,深信同道人终会相逢。

本文配图由受访者提供,版权属于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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