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虫

第七届张坚诗歌奖初审入围作品第一辑


谁看好了白癜风 http://pf.39.net/bdfyy/zjdy/150907/4692526.html

第一辑:张惠潮、周鱼、铁心、简一、石城诗选。

张坚诗歌赛参赛8首及简介

1我所说的都是千百个微不足道的片刻

如果大海梦我是荒岛,蓝鲸

梦我是邻居,我或将时刻准备跃出海面

大海梦我是微小,巨怪梦我是浮游

我不过是被描述过的千百件事物中的一件

如果星星梦我以石头,虫蚁梦我以深岫

那么腐烂就不是一个堕落的新词

但邃远梦我是孤独,流离又梦我是归处

千百件事物终归结于毫无意义的对立

狮子将梦我以闪电,鸟群梦我以云翳

大地的房屋梦我以秋天的雨水均匀

彼时世界应该知道界线止于何地

其它动物也就不会遭受无辜的伤害

如果世界梦我是它巨大的尸体

那么她记忆的负担将越来越轻

如果可以,让夜晚梦我是霜雪皑皑

霜雪将梦我覆盖所有处子般的忧伤

孤独梦我以引弓之箭,秋天梦我以落英纷纷

千百个事件都迫不及待地降临和发生

塔尖将梦我在屋顶的风中猎猎作响

奔走的人群在世界的河流中互相角力

有一千座城市梦我是反复迁徙的白鸽

我也记不清所有纵横交错的街道

有一座城市梦我是千重万复的树叶

落在千百个叫不出名字且荒凉的街道

有一千棵松树梦我是同样的凶手 

每个夏天我都割开它们流血的身体

如果一个父亲梦我是他轮回的父亲

他一定看着我流下同样慈悲的泪水

像树木梦我以小提琴,树木梦我以书信

树木梦我以火烧不止又无人出席的葬礼

如果世界梦我是它巨大的尸体

这应该是其它世界里千百件事物中的一件

当然,如果风梦我是它另外的形状

荒野里的雾气梦我是它自由的身体

我猜测并非所有动物都居无定所

它们应该经常梦见自己千变万幻

而且来去自如

如果可以,我希望其他爱过我的人梦我

是晒干的蓝莓,因为这也是我的最爱

希望死亡梦我是黑色的玫瑰

每一种颜色的玫瑰都顺从它的命运

我梦见我见过所有具体而微的事物

我从未告诉你这些事物是怎么伤害我的

因为悲伤梦我以欢喜,永恒梦我以瞬间

我所说的都是千百个微不足道的片刻

当然,如果大海梦我是荒岛,蓝鲸

梦我是邻居,在黑色的海面我时隐时现

大海梦我是微小,巨怪梦我是浮游

我又不过是被描述过的千百件事物中的一件

2你不能要求我们的孤独一模一样

你不能要求两所房子一模一样

你不能要求孩子在七月都跳同一支舞

你不能要求两颗星星毫无区别

(旁白)它们如此遥远又如此相似

你不能要求宇宙的花园里两只蚂蚁会相遇

你知道它们已经失明,拥抱都是偶然

你不能要求每次黎明来临时一模一样

你不能要求每一场雨水都轰轰作响

你不能要求每个乞丐伸手说同样的话

(旁白)每个人都索取不断且默不作声

你不能要求每个哭泣的孩子都得到安抚

你不能奢望所有人施出援手,将所有人拯救

你不能要求所有名字都有一个来历

你不能要求光阴为所有名字加冕

你不能要求所有流浪人看见烟火说同样的话

(旁白)他们飘泊无根且行走匆匆

你不能要求所有人的爱情一模一样

你不能把他们赶出宴会,让他们露宿街头

你不能要求我们阅读同一本书

你不能要求我们三十岁都理解卡夫卡

你不能要求我们在仰望星空时说同样的话

(旁白)我们一直行走匆匆且胡言乱语

你不能要求我们的孤独一模一样

你不能把我赶出森林,让我面朝大海

3一颗橡树的种子

这个时候,山顶的风浪毫无阻拦

秋天遗留所有深埋的种子

爬上高地,远处的村庄毫无重量

我看不清河流,河流沿途的庄稼

在天空和额头之间,再不会有人群和隐喻存在

晚红轻落在树巅,鹰隼仅仅擦身而过

赶路的人和我毫无关系;

爬上高地,过去的树叶纷纷掉落

我记不淸走过的路,看过的书

躲进白日和夜晚的罅隙,我不闪亮,也不

长久,此时此刻,不应该说话

从舌尖脱落的话语,立即随风飘散

也不应该探究一颗橡树的种子

不探究它或遭受一只云雀,或是其它的命运

声音毫无意义,远处也没有任何谜底

我不忧虑,也不惶恐,阴影消失无踪

过去的记忆,像夜间即将降临的雾气

所有峭壁应是有道路,所有风应是有归向

如果万物继续飞翔,而星空依然闪耀

此时此刻,我坐下和站起已无区别

4祷告

让清晨的食物和祷告带着新鲜的泥土

让受伤的人站进柔软的雨水

我想,我所有的错误都是在早晨犯下的

让我知道在黄昏的时候必有所失去

所以,让我来抚看你过去的画像

让我相信命中注定的事情

让我和我的影子跳一支日落之舞

让记忆竭力呈现它无与伦比的工艺

对我说出海风,码头,夜晚这样的词语

对我说出远方的灾难,不带任何隐喻

并非所有问题都如此晦暗难辨

让我相信每个谜题自有它揭晓的时间

现在,让我拥有一场婚礼而且无所畏惧

如果可以,让我爱并且一直爱

让我知道星星和其它遥远的事情意义非凡

让我坚信万物自有它的降临和死亡

5荒谬的记忆

           献给LD,我还活着

我知道的东西并不能带给我任何安慰

它们和遥远的星球与我一起平行并走

我在人群中听到许多意义深远的事情

庆幸的是它们亲近我但没有灼伤我

和我有关联的大部分事物早已另结新欢

我不过是剧本中无关紧要的几句话

相信从前你和我是热爱同一种命运的

后来不也是和它达成美好的和解么

你努力为左边的星星起一个名字

又在一瞬间分辨不出右边另一颗星星

就像我在梦里拼命躲避一条蛇

醒来又浑然忘记了这个事实一样

从一个故事中分辨另一个事实

又沿着这个事实虚构无数隐晦的故事

日出与日出那一瞬间何其相似

而我又何其恐惧镜子里自己的样子

我不曾预料一个盲人突然为其他人掌灯

也不曾猜想一个陌生人的种种遭遇

毒粉满身的飞蛾又一次温柔地扑来

黑雨落入夜晚,我说过无数相似的台词

比如,“你此时还为这无名的谣曲念念不忘

转身就投入其它声色的滚滚洪流”

虽然我很早就亲眼目睹别人衰老的模样

却愿意和比命运更加模糊的信念进行生死搏斗

所以,我希望说一个词,不会引起你任何联想

说一件事,不会令你陷入庞大的回忆中

是的,如果我有说过“我爱你”或诸如此类的话

原谅我,如果你也确实忘记了这个荒诞的事情

6我也是在行走中发现静默的

我承认,我是在旅行中发现月亮的

是在河流中发现镜子的

我还在道路上发现不甘蛰居的风

当然,我也是在行走中发现静默的

我在病痛的时候发现身体的深渊

在无所事事中发现禁闭的自由

我在仰头的时候发现成千上万的星辰

在低头时发现世上大部分事物形影相吊

我在舞会上发现游荡以至难以描绘的灯光

在酒水里发现衰老以至随时枯萎的面容

我还在凌晨的电车里发现谵语的工人

当然,我也是在睡梦中发现黎明的

我在糖果中发现蜂蜜和牛奶溶合的味道

在相似的味道中发现种种荒谬的记忆

我在玫瑰的记忆中发现招摇的喧嚣

又在相似的喧嚣中发现我的静默无可代替

我在同一本书里发现其它杜撰的故事

当然,我也在同一个标本里发现其它的线索

我在其它庞大的事物中发现我的发现如此渺小

但愿在这些诗句中你也能发现其他人的灵魂

7为什么会存在

为什么会存在

此时此刻

为什么会在这里

在这里眺望远处的天空

远处的天空下,玫瑰云的波浪

缓慢地燃烧

更往下,黑色的鸟群

逐渐消失

此时此刻

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的人群和汽车在其它地方

我的自由和孤独互相指认

夜色降临,此时此刻

为什么我会存在

为什么雾水在防风林里移动

为什么天空浮现裸露的星光

我的父亲已经去世多年

我已经叫不出许多人的名字

而此时此刻,我在这里坐着

仅仅是为了凝视远处的天空及天空

之下的万物?

想到我之于这个世界如尘埃

我不是走在最前面,也不是最后一个

我并非如此疑惑

也并非如此害怕

我有一个时间可以发现自己是一个动物

简单地将生命归纳为出生和死亡

因为,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必然

而必然之时也不值得我一一去推敲

8 意外

我曾努力去做一些事情

带给我快乐的却是另外的惊喜

我不曾期望它们出现

也不知道它们何时结束

我不知道雨水何时会落下

也不知道将落在何人脸上

有人宣布“一切到此为止”的时候

这些未知的事情,我才刚完成一半

作者简介

  张惠潮,男,汉族,广东人,年生,现居住并工作于深圳,喜欢纸上生活,但阅读远多于练习的时间,相信诗歌和其它美好的东西一样,都是有一个存在人类审美意识里模糊又丰富的衡量标准的,以此来界定自己的练习和阅读可能会更安全和慎重一些.

诗十首

门,敞开着

门,敞开着。简单的木门,不上栓

陌生人,只须径直走进来

修我的水管,修我的电脑,修我的电视遥控机

他们说起只言片语,像是对我,夹杂专业术语

有时嗓门高昂、粗野,却从来不好意思正眼看我一下

仿佛我是一棵街边突然倒下的树,出现在黎明,第一班车经过我

仿佛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一个被睡衣裹着却依然清晰的面庞

仿佛我的私隐,尤其作为一个女人的,不应这样公开

每一天,陌生人走进我的思想的房间

那里没有一物他们不能敲敲打打,为之哀叹

并给好心的意见,也没有一物他们不能拿走

多么方便,无人拦着,我的袖子垂着

我唯一保护的在一双清晰的双眼的深处

那看不见的火烛,点亮那些模糊的,却又精微的……

六月

给J

我刚刚从暗色中离座,将五月收缩的最后一天

提起,像将一个帽子提起,再挂到墙角的衣帽架上。

我一转身,就吃惊地看见六月的阳光

已迅速降落于这张空桌,对着空无的形象

虔诚地铺开它的布匹。

每一个幽暗的皱褶在生成。

像一位小说家坐在那里。

我几乎听到那“沙沙”的书写

的声音。

它占据了我的位置。

我猛然意识到:或许从来,

它就是我。也或许从来,我才是无有的。

那么听到你呼唤的这个我是谁?

当你带着你的天真和剧情,在这时从我的侧门

经过,你把我的名字叫唤得明亮

好像这个名字是无比确实的,能够被我们掌握的。

我站在那,不知道你是否目睹了我所见的景象。

.6

丧失

“该往哪里去?”即使

在地面上两个不同的方向

它们的上方也会有重叠的气流。

但是那相同的部分

却不能将两个地点用一个名称呼出。

无可动摇的灵魂体,却要尝尽

由两个以上的自我来它的石墙边轮流盯哨。

在任何一个新地点,

永远有一个人背对着我,

我永远看不清她。

正如同我在梦中梦见她所想的:

她永远以为——身后站着一个人——这是一个白日梦。

六月

比起喋喋不休的精神,更加

可靠的是记忆和肉体。

卡瓦菲斯穿越回二十六年前

在岁月的淡暮色中

会看清当时那个燃烧的六月

两个人之间放纵的气息

是一种怎样的被神默许的艺术品——

(神的手像是随意地在上面搁置了一块布)

它一半被六月袒露,一半被六月完美地隐藏。

俗世

给亚

这几日我会想起在福州与你最后一次的分别。

当时我乘上装着未知的公车,透过玻璃窗

看你两手稚拙地背在身后,眼睛里充满清澈的水。

那是聪颖好似万事皆晓的你的另一个形象

——一个幼童。我提早见过她,不仅在那一刻。

她是上帝的一个孩子。因为受庇护,所以

一直在信仰中流浪,从一个教会到另一个教会。

一不小心你会来到空白之处,命运下起大雪,

你需要重新寻找洞穴。你却说:“在人间大多数人的

生活都是如此吧。”我想是这样,又不全是。

我们都比以往更加熟悉突来的暴风。它们

在两个城市,像两个兄弟,给我们相同的启示。

每日都会有正在迁徙的鸟从我们两个的头顶上空

划过,模仿我们。女巫的纸牌已经摊示给你看

那上面的新图案:周六即将载你飞往无锡的飞机。

不用担心,有一条确定的轨道始终贴着你。

而我在阴晴不定的天空下维系一件平凡的事,

每天都要面对同一张桌子,有时我想象五十年后

它还是否会幸存于世,成为普通的苍老者,布满

裂痕。而我爱它。总会有一些词好像奇迹,突然

变得新鲜,在它上面出现,好像给我递来

每日的水果。

永恒

我听见,

潮落的声音划过休憩的钟表。

你赠我的花朵,

今日,完全凋零了。

是那一位我们从未见过的,以这样的方式

再次向我显现他的存在。

向我显现消褪。显现夜在上午的

降临。但永恒的还不是这个。

永恒的是你,观海的淡黄色眼睛。

悬挂着的那一轮月亮,它看着我们,

冷的光,不变的银器,

那么遥远,在非人间的位置。它

不会是我们认识的任何一样事物,但

它充满凝望的、垂落的爱。

嘘,你的睫毛上,你的花瓣上,它来过,

它还停留……

没有哪一位会拥有的怜悯。

我明白那个原因

我明白作为一名信徒,这让我

收紧言语的网,回避

我的邻人,回避那些酒桌聚会

或者关于一个旅行计划的交谈。

只留在家中,看窗台上打开的这本书。

大理石桌面发冷。它悬立于

社会的边缘。窗外的一切,车声、

哭声,被拒绝在它的另一面。

但它保持鸟的警觉。在

它的内部,有更多的人,有

“所有人”。我正推着自己向这群体。

文字的波浪拍打我的脚踝、小腿、腰、胸口……

这苦难的海水,喜乐的海水……

银光

我只身一人,坐在阴影里的客厅,

想象他,只身一人走在初秋夜晚的

街道。由夏而来并挥之不去的那份

燥热,依然是他想要抵挡的,在

任何季节里。某种深沉的东西

在他的身体里,像黑鸟,张开

一双双翅膀。并不飞翔。他曾经

分一些这黑色的给我。至于他体内的

却又未因此而有所耗损。像烛光,

点燃另一只,而它依然保持完全。

想象他,在街角只身一人抽完

今晚的第一根烟,转进更浓郁的

巷子里。想象还和以前一样,没有

任何一个人看见他的外衣已经

尽善尽美,在上面驯良地停着一层

银光。由他的烟瘾、他失调的睡眠

以及更多自害催化而成,并造成它

美的绝对孤独,造成一场场分离,

造成烛光与烛光在不同的房间,依赖

想象,只有隐秘给彼此相爱的机会。

还有想象还有隐秘给彼此相爱机会。

在上海的一日清晨

清晨,我戴着口罩闷声前行。

在这雾霾天里,我的前方

寥寥几个身影都显得是不真实的,

我的身后,那里……我没有勇气回头

——有一个人紧随着我,那声音很近很近,

他在重复地念一组数字,语调亢奋,与

雾气笼罩的氛围一点也不相配。

我可以有几种揣测,他可能

是在背一串电话号码,或者一个账户密码。

要不然呢——

要不然,他可能是一位天使?

我没有回头。出于莫名的畏惧,更多来自卑微的要求。

萤火虫

我想起我那为数不多的挚友,

现在我的身边没有他们。

我打起精神

看到前方有什么在闪动——

萤火虫。

在草堆里升起,交杂,

扑朔迷离的忽闪,忽闪。

既真实又是幻影。好像即刻消失,又重新出现。

也许此刻我是在梦游中,闭着眼。

我接收附上眼睑的它们,就像接收从童年来的

暗喻,这些撩拨静夜的信号。

我曾捕捉它们装进纸灯笼里,

看着它们(夜里唯一的语言)

而入睡,次日又将它们放掉

——这似乎就是我一生全部的愉悦。

它们像在地上游弋的捉摸不透的星星

此刻向前远去,带着我的惊叹。并

渐渐在我们之间留出空漠的声音,在儿时

我听见过这种疏离。淡月光的草地。

我渐渐确认这些小虫子,

这些寒冷又明亮的,才是我一生的事业。

作者个人简历:

周鱼。年生。祖籍福建福州。

铁心的诗

拥挤1

我被一辆低矮的轿车运载着感到有些窒息感到自己像一名囚犯有种想跳车的冲动我硬撑着盼望尽快到达目的地这样的感觉在大学时代放假回家的路上就曾有过那是五十多人被塞进一辆依维克身子斜挤着硬撑了一路我想呕吐为了回家只能忍住了此刻坐在这辆小车里令我后悔不已才明白自己早已患上了拥挤恐惧症

拥挤2

在高速公路上一辆大货车装满了肉食猪白白胖胖的它们挤在一起有的还把流着白沫的嘴唇噘到铁栅栏外面

车开动时大家都相安无事而车一停下来或是挪动缓慢时它们就嗷嗷乱叫甚至让你闻到臭轰轰的热气一路相随挪动

终于塞车问题缓解了我们的大巴车加速开到前面而落在后面的那辆大货车上的猪儿们还在不停地叫唤看来它们还得继续忍耐

拥挤3

那座脂肪大厦

让我充满惊奇

装载了这么多

整过形的美女

而那些肥胖的领导

用臃肿的手指

摸弄那些美女

实在令人作呕

那个拥挤的单位

有越来越多的肥胖症患者

个个像吹大的气球

在紊乱在漂浮

而那些肥胖的银行

排着长长的号码

不断吃进

百姓们的粮食

那些灯火迷离的饭店

咀嚼着过剩的虚情和假意

被酒水腐烂

那些陌生的郊区

越来越瘦

越来越适合生产

运往

这城池里的

地沟油

夜半施工

对面

未完工的大厦

高耸入云

我已经习惯

它们剧烈地演奏

我甚至爱好

仰望上面零落的灯光

我常常在塔吊声中入眠

当然,有时也会竖起耳朵

倾听上面传来的

跑调的歌声

这往往让我有种

与之对唱的冲动

然而,除了钢索地惨叫

更清晰的是

会有断断续续的哭声

洒向我额头

慢性子

在村里

老顾是出了名的

慢性子

干什么都不急不躁

那年喜得双胞胎

逢人也只是

慢悠悠地乐呵

与他喝酒

一瓶老白干

能从中午抿到半夜

而今年正月初二

八岁的孩子

双胞胎里的哥哥

被慢性子的大礼花

崩上了天

这回

他急得捶胸顿足

痛哭流涕

恨不得马上

把那狗日的烟花厂

炸飞

产检

在医院

妇产科门诊

我注意到

那名年轻女子

手里夹着B超单

很痛苦的表情

并且,一见到她丈夫

立刻就泪水喷涌

看得出

她丈夫得知结果后

心如刀绞

强忍着苦痛

嘴里嘟哝着

然后一把拽着她

匆匆离去了

相似的情境我看过多次

其中,也有我和妻子一次

此时此刻

挺着肚子的孕妇们

出出进进

我依然坐在排椅上

等待妻子

比起上次

我似乎

已经做好了

充分的准备

慢镜头

老婆总是爱看

吸血鬼片

僵尸片

灾难片

惊悚片

弄得我

在地铁里

超市里

写字楼里

会议室里

常常有些幻觉

人们都在

低头

玩手机

他们五官模糊

拥挤着

从镜子里纷纷

逃出

我在梦中

听见婴儿的啼哭

把镜面

划伤

睁开眼睛

又到了

要交房租的时候

标准间

我已近视的

看不到

虱子

跳蚤

在出租屋

静悄悄的厨房里

我却看到

一对对蟑螂

在电饭煲上爬

丐帮的

可以捏死

那些

虱子

跳蚤

我却不能

更何况

那些

蟑螂

即使吃不完

也填不饱

肚子

旷野里的一座楼

旷野里的一座楼

严格说来

它还不能称之为

楼房

它只具备了

骨架

和部分外墙

不知它

已经这样站立

多久了

它站在那里

显得周围

分外广阔和寂寥

显得那些过往的车辆

分外凶猛

显得坐在车里的我

慌忙

闪了

啪的一声

那只灯泡

熄灭了

顿时

屋子里

一片漆黑

房主

垫着椅子

扶着天花板

有些

颤微微地

从灯头上

把它拧下来

然后

又把一盏

新的节能灯

拧了上去

屋子里

恢复了光亮

在新的灯光下

他拿起

那只旧灯泡

端详一番

果然是钨丝断了

随手

便把它

扔进了垃圾桶

看他那

有些欣慰的样子

很像是

成功的完成了

一次

换颅手术

铁心,本名孙奕。

年生,现居北京、济南。主要从事诗歌、绘画等的创作。

诗歌作品发表于《诗选刊》、《诗歌月刊》、《中国诗人》、《新大陆》、《山东文学》、《山东诗人》等。出版个人诗集《透气》。

张坚诗歌奖投稿

与风景对话(散诗十首)

文/简一

与风景对话-春

01

《你的清风》

我怀揣着一片破碎的魂灵,

在冷峭的早春的夜幕,

雨过苍茫,清涧里留着小草的气息,

你轻湿而过,

谁家裙钗,掉落在空疏的阶前。

一片化不尽的云雨,

倦展在我俯身拾红的岸边,

你的心是沈沈的紧闭的大门,

我的喟息,已被一阵清风吹过,

那朝阳里的百合也不敢肆意的唐突,

去占尽你心中的清风。

我们见过的那片残红,

已是入尘为泥了吧,

一朵妍丽的新红正在青梗上秀挺,

光阴和着这深夜,疯了似的荒。

我愿在这深深的夜里坐着,

斜靠着紧叠的乌云,

等风的吹动,飘摇到你的波心。

假若我的静定感动了你的悲悯,

“假如你我荡一只无遮的小艇”,

假若他年我不再忧悸,

可是你的心带我走过一程不短的路?

/03/08

02

《平海湾的一半》

风从寒凉的西伯利亚飘来,

也从太平洋深处缓缓拂过,——

一半侵骨,一半湿暖。

这样清淡的季节,

渔网也在只船上沐浴着初阳,

月牙似的海岸静寂地躺着,——

一边灰白,一边天蓝。

季雨不来,

低矮的群山在半腰间诉说着荒芜,——

一昼唉声,一夜低吟。

还有一望无垠的棕色荒原,

依稀的清流从田梗间细细而过,

我们行车在一片无法散去的浓雾之中,

你说为什么不着暖衣,——

那是一片不知所起的念想。

早春平海之行。/03/11

03

《一株茶花》

疏疏嗒嗒的雨停了,

花瓣上还饱沾着雨滴,微微地低垂着,

与倾斜的,躺卧的枝条交错在一起,

燃烧着血红色的火焰,

一株茶花,

仿佛凝尽了这个小镇春天的豪华。

那被雾霭濡湿了的叶片落下了轻薄的水滴,

映在白皙的地上,

划下光和影的花纹,

这声音已渗入我的心间,

而你尽有苍绿,

尽是遥远,尽是清澄,

你的背景尽是魆黑的夜吗。

早春平海之行。/03/14

04

《晨色中的花园》

这个周末的清晨,

一派清爽的气氛,——

沿着清冽的流水,

河畔,绿草摇曳,

水中的鱼儿不忍跳跃,

恐惊扰了两三暗生情愫的人们,

他们欢愉的表情与含羞的试探。

一株松林被修剪成十分艺术的模样,

静静的伫立在山顶上,

俯视着这个城市的变迁。——

挺拔的树干,丰茂苍郁的枝叶,

明暗交错,饱含着一种深层的东西;

温和的润泽和不耀眼的光影,

画出了一副斑驳的图案,

使这座石头点缀的花园显得这般的美。

我独自观赏着,

那条杉木成形的微暗的曲折小径漫步而下,——

翠鸟鸣声不绝,

一些轻盈的细条洒落在地上,

远处的层峦叠峰正融进晨色中。

只有空野的观音庙,

像一个孤寂的老人,

等待朝圣者的心。

清晨的优雅宁静,

其中也饱含着热烈吧。

于东岩山公园。/03/23

与风景对话-夏

05

《母亲的花台》

春色渐稀,初夏没有带走寂寥。

记不清是哪年的事了,那时五月的水仙沉浸在你暖煦的静谧中,

尚未被雨水踏洗过。

雾雨刚息,花台的前沿是一片微暗而阴湿,

已苔藓铺着满地的小路,散缀着几片探幽的花瓣。

稀疏的叶芽儿在你温柔的抚摸后,拙成密叶,

镶嵌着红彤彤的花蕊,一派清爽碧绿。

我们曾培育过的兰花儿已识不得你的面容,

你如此执我色彩素白,我不敢放怀幽然。

许是乡村初夏的黄昏来得慢,淡紫色的炊烟终于在瓦檐上袅袅上升,

燕子越过了花丛,在苍青色的薄暮中飘飘荡荡,

但你的气息是不会再造访这座花台了。

/05/31

与风景对话-秋

06

《母亲的气息·仲秋其一》

你不知,

我倚着石柱,

暖了清澈而下的月光,

月光却凉透了我的心坎,

一阵凉风过去,

更把我心中的眷念又吹得四散。

一个个八月的梦,

都如一穗穗你镰刀下的的麦秸,

带着秋天的香气,

尽管这里已然荒芜,

我仍从蓝天白云田垄树下读到你的气息,——

我的母亲。

/09/30

07

《清醒》

黄昏的余晖,已经失去了夏日的亮度,很孱弱。

远方天暮下的衰草残茎,再也沾染不上橘黄色的日晕。

头发像落光了的叶子,埋进了土壤,飘飞不起来了。

一片片余光如此忧伤的泛着白光,远远近近地在薄暮的夜色下喘息着。

我感到一种无法回避的清醒,如凄雾浓重,几欲成滴,造成一个浅的渡口。

/11/27

08

《停歇在早秋的心》

斜靠着早秋的波纹,

风从湖面吹来,

群蛙在沿岸的草堆里打鼓着,

一只孤独的白鹜,

静偃在红棕色的清霭中,

也清冷的穿上了轻缟的衣裳,

点染了谁的将次停歇的心。

于绶溪公园游湖。/10/03

与风景对话-冬

09

《无端的冬思》

温柔若于阳光,有着零落沈黑的况味,

我原来无欢的心境,也露出些白炽的温婉,

与冬来的喟息媾和,不知是慕是怨,

直至厦来的踪迹。

风儿啊,能否将我的绮思带去,——

放在你三五尺的及处。

我若有遥梦,也无非是冬来冬去的景色。

一层灰白色的薄纱轻笼在我笨拙的容颜上。

素洁的光线里你可曾见我一曲轻漾着的悲喟的音调,

是什么有着不可解的迷力兴起无端的冬思。

/01/24

10

《不净美的摇曳》

阳光暖而不过,风息温而不急,

它从澹香的山林吹度过来,

摩抚着我的面容,

你说无须踌躇你的服色与体态,

当我摇曳着这一头的逢发,纵容满腮的疲倦,

在一个睛好的岁暮的向晚,

去赴一场不净美的宴会,

我害怕轻听见一声喟息落在你的肩上,

是谁在惊醒残冬的诉语。

/01/29

简介:简一,原名李娇,莆田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年生于莒溪偏远乡村,爱好自然。朋友有意取名简一,简为大道至简、清澈之意,一取自乾坤,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取回归之意,窃喜之,愿自己于自在世界得清澈之心,故用之。无用之人写无为之文,随心随性,万物顺之。

石城诗十首投稿

洪水记忆(四首)

之一:放木

时光暗淡,有落叶的幽光,腐土的幽光

有散落一地的古瓷器碎片的幽光

木头们根根心怀天下,但前途迷茫

在随波逐流中,伤痕累累,依然盲目乱撞

它们从山上下来,拥挤在峡谷的溪流里

有归拢的牲口的腥味,也有密集的人群的汗息

/10/2

之二:时间

时间算个屁,那时七岁,现在四十七岁

生活算个屁,那时骨瘦如柴,现在重担在身

心情算个屁,那时有忧伤,现在也有忧伤

诗歌算个屁,除了是诗歌什么也不是

/10/2

之三:父亲

父亲穿着蓑衣在溪水里放木

他用竹篙敲着一根木头对我说:这一根,可以做寿柴

父亲说这话的时候,正是我现在这个年龄

三十年后,他果真躺在那根木头做成的寿柴里

被堂弟们抬着回到原先那一座山上

/10/2

之四:失而复得

洪水那年,父亲在溪里丢了一根木头

原先是八十一根,后来剩八十根

其中一根像会自己变魔术,忽然不见了

整条溪从上到下都找不着它

我的猜测有两种:一是它自个流走了

二是它沉入到哪处最深的水底了

现在,溪水荡然见底,一滩滩石头

如同满地爬来爬去的乌龟,和一两只骆驼

父亲已经故去多年,我突然想告诉他:

当年丢失的那根木头,如今找到了

那就是我。瞧,一个徘徊在溪边的中年汉子

他,没头脑,死心眼,身体某处已经开始速朽……

/10/3

弯度

一茎狗尾巴草,不可能单独伸到对岸

它在接近河中心的地方,慢慢弯向了水面

那是一张拉满的弓的弯度

也是一只奔跑中的马蹄的弯度

是岁月的弯度:有隐忍,愤怒,和不可承受之重

一滴露水吊在纤细的草茎上,摇摇晃晃

露水中有我这张老脸,先是鼻子,然后是眼镜

那眼镜,眼看就要掉到河水里

/9/28

一块石头

世上那么多石头

只有汤坑溪边的一块对我虚位以待。每天傍晚

我都会从数里外喧闹的市区赶来

我喜欢坐在那块石头上

我就喜欢独自坐在那块石头上

溪水哗啦哗啦

我坐在那块石头上无所事事,偶尔想一想

它的冷傲、深沉,以及人到中年什么的

自己随即就变成了那块石头,直到暮色渐阔

直到心中的暖意突然变薄

/10/19

一棵树不会自己喊疼

在一棵折断的树前停住,竖起耳朵,听风听雨

不是树自己会向谁喊疼

向谁哭诉昨夜被拧断的脖子

和撕下的皮。是你

自己心中藏有大风,有刀斧的光

和类似树在风中吹折

的声音

以及形状

/10/20

四个水泡

铜鼓叔是一个水泡,前些日子,破了

头天晚上,他刚来家小坐,临走,还端起茶壶儿

嘴对嘴喝了一口,说,明晚再来

享乙哥是一个水泡,破了一角。他一直在外打工

过年回来,忽然被人砍去了一条胳膊

只剩下一边袖子,空空的,晃来晃去

我的三姐,也是一个水泡,是她

把最近发生在老家的事情,讲给我听

我看出她久久沉浸在自己的讲述中

两眼惊恐而茫然,仿佛有一触即破的危险

但我觉得,这没什么。难道我自己就

不是一个水泡么,而且背景更灰,样子也更浑浊

/10/21

山之巅

我的到来是为了离开

我的存在是为了消失

我站在这里十秒,是为了离开之后

这里重新失去我而更加空旷

这山之巅,石之上,时间之外

天地之边缘,彻底暴露

的一个地方,无遮无拦

无依无靠的一个地方

无能为力的一个地方

有风,有云,有祈盼

有神自天而降

有歌有哭,有消息

有坚持,更有难割的舍弃

有烟尘之小,之渺,之浩远

之目力不可企及

站在这,我忍不住一声大喊

啊——

/11/05

山城叙事

在这个小山城,我闭起双眼

随便都能摸出周围的一座山,和一条河

比如鸡鸣山,比如长汾河

烈日下,鸡鸣山埋在浩渺的烟波里

但是在傍晚,一个人刚爬到山腰,天就黑了

我的孤独常常在中途被星光照亮

而长汾河折而向东,汇入宁德的霍童溪

最后归于东海。我的忧郁不需要那么远,也不需要

那么开阔,只需要埋在自己心间

朋友在远方,看不见她的脸,也听不见她声音

有许多事情想告诉她:我现在所站的山冈

风很大,呼呼一刮,满头长发就乱了

过去这里是一个县的刑场,现在是谁的榛子林

上世纪七十年代,砰,一声枪响,隔壁村的阿四

仆地而倒。子弹钱一毛二,还是他老娘出的

签字时,老人面如死灰,手抖得像打摆子一样

差点钢笔就掉到地上。这事,我一直到了十年前

才在一次闲聊中偶然听人说起

有一阵子,我经常会去树兜后山的公园走走

革命烈士纪念碑就在那,像一柄利剑

白晃晃地插在山头。底下原先放有骨骸,后来空了

其中有一个名叫董小蚁,他和打死他的

那个张姓团丁,两家实际上是私仇

因为对方是个团丁,小蚁顺理成章变为一名烈士

前些年,他们子侄辈有一男一女分别成为我朋友

如果没这一出,双方几乎就结成了一对夫妻

这件事怪不得别人,要怪就怪我多嘴

在这个小城,我已经寄居了整二十四年

就像街道拐角处的那棵小枫树,长在那一片废墟旁

砖渣和水泥圪塔从根部直没到了腰

看着那情形,我就想起了面目模糊的青春,事业

和爱情,现在都在哪里?我的感慨基于下面这一事实

那里原先是一个剧院,不久将变成菜市场

有一次我在街上遇到从剧团退休的一个老花旦

她已经完全从皇后和公主的角色中走了出来,变得

十分势利,爱跟街边的小商小贩们斤斤计较

我问她,“都像你这样,今后谁还会相信梦想!”

她听完脑袋一歪,不以为然地反诘我,“那依你看

难道梦想就不需要打一丁点折了吗?”

/10/25

简介:石城,男,原名陆林松,年出生,诗龄二十年,中途停笔七年,年10月起重拾诗笔。曾在《诗刊》《诗选刊》等全国各大诗刊、诗歌民刊,及海外华文诗刊发诗两百多首。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现居福建省屏南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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