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虫

泪崩重庆森林的萤火虫之墓,不可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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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一日晚上,重庆郊外,我死了。”少年的灵魂冷冷地宣布着自己的死亡,语调平常而简单,仿佛那只是睡觉着了而已。

小洁,你在哪里呢?

少年的身躯坐靠在车站前的柱子上,空洞的眼神茫然地望着眼前的地面,之后,慢慢倒下……

清洁工人拿走少年手里的空糖罐,抛向远处的杂草丛。被抛出的空糖罐在空中旋转,翻腾,掉落在黑暗的草丛中。萤火虫飞起来了。一点、两点,渐渐的,许多的荧火上升,飘浮,游动。微弱的冷光渐亮,光线柔和起来,在橘红色的光芒里,一个小女孩的身影逐渐清晰,天真无邪的脸庞惊喜地看着生锈的糖罐。

少年冷漠的表情在看到小女孩的那一刻冰消雪融。轻轻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小洁,我最喜欢的妹妹啊,我来看你了。我们终于……又团聚了。

少年牵起妹妹的手,两个灵魂静静地坐在车厢一隅。车窗外远处的光芒印照在兄妹俩的脸上,火红的,让人想起炉火的温暖。

小洁,累了吗?那睡一下吧。放心,这里很安静呢,没有战争,没有飞机,没有燃烧的汽油弹,没有成为废墟的家园,没有饥饿和寒冷,也没有人会赶我们走……只有那些美丽的萤火虫啊,像星星呢,一闪一闪的……睡吧,小洁,睡吧……哥哥和你,永远不会再分开!

时间回到那天,空袭来临的前夕,少年的眼前,往事如浮光般再现……

在重庆附近的一个平和的小镇,一切就是从那一天开始的吧?

“妈妈,记得带药哦!”

那是小诚和妈妈说的最后一句话吧!然后就是嘶鸣的空袭警报声,铺天盖地呼啸而过的轰炸机,宛如倾盆大雨般泻落的汽油弹,燃烧倒塌的房屋,惊慌失措四处奔逃的人流……

到处是燃烧的火焰,到处是逃难的人群。小洁,害怕吗?没关系的。这也就是一次平常的轰炸。在这战争的年代,大家已经习以为常了。没关系的,小洁,再一会就好了。看,大家不是都在防空洞里吗?妈妈也在别的防空洞里的。再一会就可以回家,就可以见到妈妈了!

可是……

飞机不停地轰炸……到处都是燃烧的火焰……倾盆的大雨……黑色的废墟……满地的尸体……

这个就是我们曾经居住的镇子吗?……都炸平了啊……房子、家,都没有了。那,妈妈,妈妈呢?

这个人是妈妈吗?全身缠满了绷带,已经无法辨别面目,只有微弱的呼吸表露着生命的迹象。可是那戒指的确是妈妈的啊。医院去吧?妈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为什么会这样。只是一个晚上,妈妈竟然……我不能哭,不能,我是男人,我还有妹妹,我要代替妈妈照顾好小洁!

母亲的尸体和其他死难者一起被扔进一个大坑火化了,小诚强忍着,没掉一滴眼泪。

把骨灰藏在妹妹看不见的地方吧——小洁还小,现在还不能让她知道。

小洁,我们去姑姑家吧!那里有很美丽的萤火虫呢!

爸爸,请快点给我们回信吧!

战争的日子里,口粮限量供给,人们开始变得自私,即便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也是如此。姑姑的笑容在知道妈妈死后不见了,脸色也日渐难看。妈妈的衣服被姑姑拿去换米了,可还是整日里阴沉着脸冷嘲热讽。那就分开吃吧。就如了姑姑的愿吧。总之,不能让小洁受委屈!

自从分开吃以来。米已经不多了呢,妈妈留下来的钱也快没了。盒子里的糖也快吃完了吧,小洁?这样的日子还可以过多久呢?这里,毕竟不是我们自己的家啊。如果妈妈还在的话,那该有多好……

小洁,我们搬出去吧!去找属于我们自己的家!

受不了过分的唠叨和排挤,受不了姑姑的冷嘲热讽和白眼,一心想摆脱这种寄人篱下的屈辱,想照顾小洁,不让妹妹受委屈。最终,兄妹俩带着仅有的几件家当住进了乡间湖畔一处废弃的防空洞,独自过起艰苦的生活。然而,幼稚的小诚却忘记了,十四岁的自己还没有能力去养活妹妹。冒然的决定,暗示着悲惨结局的必然,那是少年所承担不起的代价……

清澈的湖水,如画的风景。多美啊。你看小洁,这里也有好多好多的萤火虫呢!好漂亮呢!

当暂时的美好出现的时候,人们往往会误以为一切都将变好。如果一切真的能按照人们的想象发展下去,未来也许是光明的。可是现实终究是残酷的。平静的前奏并不意味着后面没有暴风雨。生活并非像眼前所见的景色一样美丽。战争仍未结束,人们依旧过着无法饱餐的日子,没有经济来源的兄妹,这贫苦而简陋的自由生活,又能够持续多久呢?最终,小诚不得不依靠偷来填饱兄妹二人的肚子。

种种严酷的现实,注定了兄妹二人走的出姑姑的家门,却永远走不出悲剧的宿命。

寒冷而潮湿的居住环境,恶劣的生活条件。疾病慢慢侵蚀着年幼的妹妹。吃着偷来的食物,睡在湿冷的山洞,喝着浑浊的河水。小洁黑顺的头发漫漫变得杂乱,润泽的脸颊开始凹陷、干黄;娇嫩的皮肤上长满了点点红疹;圆圆的小肚上显出了纤细的肋骨……

小洁,你怎么了?你说话啊?你哪里不舒服?小洁,你吃点东西啊!吃了东西就会好起来的!小洁,你睁开眼睛啊,我们去看医生。医生,药呢,药呢……

小洁,战争快结束了。小洁!哥哥还有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啊!你要等着哥哥哦!

用母亲最后的存款买来了西瓜,轻柔地掰下一块喂给已经奄奄一息的妹妹。

吃吧,小洁,刚买来的,我去煮鸡蛋,吃了你会好的,你想说什么,不,休息吧,小洁,不要说话了,休息吧,你等一下,哥哥马上就回来,马上……

小洁拿着石头含糊地说:“哥哥……这个……蛋糕……给你……请吃……难道你嫌它太硬?西瓜,真好吃……”说完这句话,小洁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妈妈,对不起,我没有遵守约定,没有好好照顾小洁……对不起……

那天夜里,下起了倾盆大雨。阴冷潮湿的防空洞里,小诚紧紧搂着妹妹那已经冰冷的瘦小身躯,眼泪滚滚而下。没有呼吸的小洁,死了……

  

而一个原本无邪的生命在原该快乐无忧的年纪里就这样残酷的结束了。小洁她还是个小孩子啊!可恶的战争!为什么?为什么?要有这场无聊的战争!

年纪尚轻的少年,在这场战争里却已经看了太多的死亡。麻木了吧。没有什么感觉了呢!只是想念,想念妹妹,想念妈妈,想念爸爸,想念一家人在一起生活的日子,……

小小的藤棺里,小洁静静地躺着。睡吧小洁,你不会在痛苦了。这是你喜欢的洋娃娃,让它陪着你吧。……哥哥会保护你的,哥哥会永远保护你的……

湖畔又有新人搬来了。一切都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没有人知道这湖畔,曾有两个天真的孩子居于此地。

车站前的石柱下,少年静静的靠着。迷离中仿佛听到夜晚河堤轻吟的虫鸣和轻潺的流水叮咚……看到了,看到了啊,包着头巾的小洁抱着她的糖果盒跳进了这片宁静的黑暗中。萤火虫飘在夜空中,萤绿色的光芒。小洁你是不是变成了萤火虫呢?在黑夜里闪亮?

  九月二十一日,我死了。

  但从现在开始,我将永远活着。

  小洁,我们永远不分开!

  兄妹两人终于又可以团聚了。这次,是永远的团聚呢!

又见到了那漫天飞舞的萤火虫。忽明忽灭的萤光,好美啊。小洁,现在我们终于可以无忧无虑地追逐那漫天飞舞的萤火虫了。没有人可以再来打搅我们呢!

再见萤火虫,再见那漫天飞舞的美丽,少年和他的妹妹在这温馨的萤光中安睡在这萤火虫的墓地中,永远的,幸福的,安睡着。没有母亲面目全非的尸体,没有杳无音讯的父亲的死讯,没有被夷为平地的家园,也没有指桑骂槐的亲戚的白眼……再没有人可以打扰他们,再没有人可以打扰他们的安宁,这用生命才换来的安宁!

这是《萤火虫之墓》,我承认擅改了其中的胜利和失败,中国和日本,东京和重庆。这也是这部伟大作品让人觉得不和谐的几个元素,很多人说,虽然孩子是无辜的,但影片没有反思战争,只有一味的强调自己“受害者”的身份。甚至更有网友表示:其实二战中日本人民根本不是受害者,他们只是输掉的赌徒。

《萤火虫之墓》历史背景是东京大轰炸,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国陆军航空队对日本首都东京的一系列大规模战略轰炸。原著小说获年的日本直木奖,作者野坂昭。年被宫崎骏的吉卜力工作室的高畑勋监督动画化,年日本TV还拍摄了真人电视剧。

与这段历史对应的,是中国抗日战争期间,日本对中国重庆的大轰炸,长达5年半,轰炸次,投弹枚以上。年6月5日晚9点,日军出动24架飞机分三批轮番轰炸重庆,空袭时长达5个小时,因为当时未及时对市民进行疏散,所以大量民众拥向公共防空隧道(十八梯大隧道)中造成洞内人数接近饱和,由于管理隧道口的宪兵及防护人员紧锁栅门,不准隧道内的市民在空袭期间出入隧道,在长达10小时的高温和严重缺氧的情况下,上万避难民众因通风不畅导致窒息,同时又发生推挤践踏,造成了骇人听闻的防空隧道惨案,史称“大隧道惨案”。

令人悲哀的是,国内至今没有一部反映重庆大轰炸的优秀影视作品问世。本来在反法西斯战争胜利90周年的年就已杀青的《重庆大轰炸》,却因为其投资公司快鹿集团的金融投机(《叶问3》刷票房事件)而至今封存。

战争,带给人民的,永远是不尽的悲哀和刻骨铭心的伤痛!反思战争,反思战争给人类带来的伤痛!真心希望我们的艺术家们能少一分浮躁,多一分细致,创造出属于萤火虫一样弱小又闪光的普通民众的反战作品。

最后,这颗带着纳粹符号的炸弹,来自蒂姆波顿的《佩小姐的奇幻城堡》,全世界的孩子们都天真地认为这是个快乐永生的奇幻乐园,而大人们都知道,这其实是个悲剧,故事中的主角们早在年那次空袭中全部遇难了。

愿我们的世界永远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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